第634章 《面壁者1》（4）
对於如何当面壁者这件事情，罗辑还是学得很快的。
並且在吃完一顿米其林三星大厨亲自做的晚餐后，罗辑甚至忍不住在想，似乎这个面壁者的身份也不是没有优点。
而在吃完晚饭以后，史强也过来和他道別了，表示华夏团队这边即將返回国內。
虽然面壁计划確实是很重要，但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围著罗辑转，特別是当前罗辑还没有丝毫的计划。
对此罗辑在沉吟了片刻后，表示自己也要回国。
虽然面壁者这身份看起来唬人，权利似乎不小，但经过这么些天的冷静思考，罗辑已经想清楚了。
三名面壁者看似是“面壁计划”的执行者，但实际上其本身也不过是三大势力推到台前的代表罢了。
真以为靠他们自己的实力能引动全球风云啊？真以为这投票选择就真是公平、公正、公开啊？怎么恰好就是三个不同国籍的面壁者？
欧美、第三世界和华夏，这才是三位面壁者背后真正的底气。
而他们也是不同势力在这新时代背景下进行政治、经济、文化思想等多方位全方面竞爭和博弈的触手，是在这外星人即將入侵的大压力下，如何斗而不破，將衝突局限於小范围內的防火墙。
所以就算要躺平，他罗辑也要跟著党走，听党指挥。
而对於罗辑的这个决定，史强虽然表现上没什么反应，但眼神中的讚赏和满意，却是通过王景春的演技给表现了出来。
只是坐上回国的军舰时，罗辑却是在船上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泰勒？他怎么会在这里？
罗辑在看到另一名面壁人弗里德里克·泰勒时，也是吃了一惊。
既然他都能看到这“面壁计划”的另一层本质，在宦海沉浮多年的泰勒，又岂会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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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先生將会和我们一起回去，他有些事情想要找丁仪博士確定一下。”
史强在一旁为罗辑做著介绍，罗辑心中却是冒出另一个念头来。
结盟！
欧美这是准备拉拢华夏？还是有其他打算？
罗辑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具备“政治敏感性”这玩意，要知道这可是他以前最瞧不起的东西，只能说环境真的可以促使一个人迅速成长吧。
甚至於罗辑还从中又联想到了自己身上。
是啊，为什么要选择自己作为“面壁者”呢？
他明明只是个混吃等死、一事无成的水货学者啊。
除非，“他们”要的就是一个没什么能力的“水货”。
罗辑想到了他曾经看过的《资治通鑑》，想到了帝王之术和平衡。
当欧美和第三世界的代表泰勒与雷迪亚兹针锋相对时，还真就需要一个没那么具有威胁性的面壁者，作为华夏等中立单位的代表，插入其中缓和缓和气氛。
若是他罗辑也天纵奇才，那“三强爭霸”的局势，说不定就真会不可控制了。
泰勒当然没料到罗辑这样一个在他眼里还十分“稚嫩”的生瓜蛋子，在见到自己后脑海里就联想到了这么多东西。
他只是微微一笑，拿下嘴里叼著的高档雪茄，向著罗辑礼貌地伸出手。
这种尊重不是给罗辑的，而是给面壁者的身份，以及这个身份后面所代表的那个东方大国。
在现如今这个时代，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军事领域，华夏都已经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巨大力量。
不说別的，光是去年海上的那场由超级颶风引发的衝突中，华夏方面所展示的“宏原子聚变炮”，就是一个超级大杀器（详见《三体1》）。
当时的泰勒作为美国的国防部长，可是就在五角大楼的远程指挥中心，通过镜头亲眼目睹了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而这一次前往华夏，他恰恰就是为了那个在睡梦中也会时不时被其惊醒的“艺术品”。
是的，对於一个军事爱好者来说，“宏原子聚变炮”確实算是武器当中的“艺术品”了。
“你想看看宏聚变武器？”
罗辑在了解泰勒前往华夏的目的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的史强，那表情仿佛是在问：
“你就这样看著他一个美国人去华夏参观最机密的顶尖技术？”
史强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对方毕竟是“面壁者”，代表著欧美和联合政府的部分意志。
而且三体人入侵的危机在前，华夏也不是美国，在很多事情上要更具大局观，也更大气，这是从五千年歷史文化中学到的“王道”精神。
既然在联合政府的大会上，华夏已经明確主导了技术的“阶梯共享”计划，那自然也不会敝帚自珍，要做出一个表率来。
军舰在大海之上航行，罗辑在与泰勒见过一面后，双方之间並没有什么多余的沟通，很快就回到了各自在船上的住处。
不过另一个跟著泰勒一起上船的人倒是对罗辑很感兴趣。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带著点知性气息，身材也较为丰腴的成熟美女。
她的名字叫做多井凉子（长泽雅美饰），是联合政府官媒机构的一名女记者，之前也曾参与过对辉煌集团旗下生物实验室的深入报导（详见《畸变危机》），这次也同样是在联合政府的授意下，准备对泰勒以及几名面壁者做个採访报导。
至於说这种採访会不会对面壁计划造成不好的影响，泄露面壁者的秘密，那倒也不至於。
毕竟面壁者想要更好的执行计划，光靠联合政府的投票和选择可不够，他们自身同样也需要更大的影响力才行。
联合政府和各国媒体的採访、报导，就是在为他们造势，將他们打造成政治意见领袖，这也同样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罗辑博士，我看你比想像中的还要自信啊。”
见面之后，多井凉子上来就是一句夸讚。
“我们都知道面壁者是一个责任多么重大的身份，您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依旧能镇定如往常，確实是不一般，像是成竹在胸一样。”
“成竹在胸？”
罗辑呵呵一笑，对於这位漂亮女记者的恭维，表现得颇为淡然，甚至是有些坦率过分了。
“我哪有什么计划，就是混吃等死而已。”
“呵呵，罗博士您真幽默。”多井凉子捂嘴轻笑，看向罗辑的目光中充满了欣赏。
对於这种眼神，罗辑当然很是熟悉，因为他从很多知晓自己博士身份后的年轻女人眼睛里也同样看到过。
这让罗辑心中一动，再用眼角余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那身材、那相貌、那气质，確实是自己之前极少接触到的类型。
毕竟他之前虽然也算是个博士，但职业一般，距离社会精英阶层，多少还是有些距离的。
两人就这样熟络地聊著天，一个有心接近，另一个也是在巨大压力下想要释放，仿佛乾柴遇到烈火，很快便打得火热。
对此，史强看在眼里，却也没多说什么。
华夏的军舰航行速度很快，或者说电影《面壁者1》里也並没有给这段剧情什么镜头，反正画面一转，已经是抵达了国內。
不过在抵达华夏军港后，泰勒却是突然表示，想要顺路参观一下华夏新成立的太空军。
这个特殊的要求，倒是让华夏方面也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泰勒提出的要求便被应允了。
而史强、罗辑和多井凉子等人，也都跟著他一同搭便车，顺带著也参观了尚且还处於组建阶段，並未对外公布的华夏太空军。
负责接待一行人的，是一个名叫章北海的“年轻人”，之所以说他年轻，是因为以他的年龄能当上太空军政治部的二把手，即便是在提倡干部年轻化的华夏军方，也是极为少见的。
不过当罗辑他们见到这位章政委时，就发现他面颊有些消瘦，气色也不是很好，不过其本人的气质倒是很独特。
沉默寡言却又暗藏锋芒，像一片厚重的大地，下面埋著如龙般绵长的金属矿脉。
“章大校，我听说过你！”
泰勒在见到章北海后，竟然难得的摆低了姿態。
“能独自一人在火星上生存那么久，確实是十分不一般，那也一定是个地狱般的经歷。”
“其实还好，”章北海说道：“就是我可能再也不会吃土豆了。”
他没有泰勒见到的其他中国军官那种好奇、谨慎和疏远夹杂的表现，显得很是真诚，这使得谈话轻鬆不少。
“哈哈哈！”泰勒笑了起来。
罗辑这时也想起，自己似乎曾在新闻联播中听说过这位章北海大校的事情，好像是他在火星上出了什么意外被滯留了。
“您的英语真好，”泰勒在章北海的陪同下一边往前走，一边寒暄道：“是来自海军吧？”
“是的，想来美国太空军中的海军士兵比例，应该比我们还高吧。”
“哈哈哈，你说得很对，这个古老的军种肯定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的战舰要航行在太空中……
坦率地说，当常伟思高官向我介绍您时，我还以为您是来自空军，因为您航天员的身份，这属於是贵族军种了。”
章北海显然不同意他的观点，但只是宽容地一笑置之：
“对於我们华夏军队来说，无论是哪种军种，都只有一种灵魂。”
“很好！”
泰勒满意地鼓著掌。
“您的表现让我对贵军的政治思想工作更感兴趣了，希望接下来我能进行一些深入的考察。”
“没有问题，上级部门有指示，在我的工作范围內，对您无所保留。”
“谢谢！”
泰勒道了声谢，抬头一看，发现章北海已经將自己带到了一栋建筑前，那大门上面写著的是“军史馆”几个字。
他看了那几个中文一眼，转头面向章北海。
“我此行的目的是想得到一个答案，我想先就此请教您。”
“不客气，您说吧。”
“大校，您认为……我们有可能恢復具有过去精神的军队吗？”
“您指的过去是什么？”
“嗯……不好说，时间上的范围很大，可能从古希腊开始……直到二战，关键是在我所说的精神上有共同点：
责任和荣誉高於一切，在需要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生命。
你想必注意到，在二战后，不论是在民主国家还是专制国家，这种精神都在从军队中消失。”
章北海看著他，笑了笑，並未接他的话茬，反倒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泰勒先生，您知道我在火星上独自生活了几百天，那您知道我是怎么坚持下去的吗？”
“那確实是个奇蹟，”泰勒露出讚赏的表情，“您坚定的意志令人钦佩，所以是什么让你坚持下来的？求生的意志吗？”
“我记得你们华夏人有个词叫做『向死而生』，还有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是信任！”
“呃……信任？”
“对，我信任我的国家，我的国家也同样信任我。
泰勒先生，我记得您的国家当初拍过一部电影，叫做《拯救大兵瑞恩》，里面曾经探討过，为了拯救一名士兵，牺牲更多的士兵，究竟值不值。
这个问题我们现在不討论，但请问，你们现在会为了拯救一名士兵、一名航天员，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泰勒沉默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罗辑在一旁，却是有些摸不著头脑，以他的智商，也难以理解这二人的对话有什么深层含义。
“军队来自於社会，要达到您的要求，就需要整个社会都恢復您所说的那种过去的精神。”章北海看著泰勒，如此说道。
“这点我们的看法相同。”
“但，泰勒先生，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再变回去？”
听到这话，章北海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意味莫名的答案。
“你们的时间不够了。”
罗辑怎么听，都只觉得这位章大校似乎是话里有话。
泰勒倒是点了点头，无奈地嘆了口气。
“看来我只能再去其他地方看看了。
不过大校，您对胜利的信心从何而来？
通过刚刚的谈话，我能感觉到，您似乎是一个坚定的胜利主义者……”
“我不是一个坚定的胜利主义者，”章北海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知道我是谁，我们也知道自己是为了谁。”
章北海的回答很模糊，这让泰勒也没有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东西，只是感觉这人的思想很深，如同大海，一眼看不透。
而在跟著参观完军史馆，並且从太空军总部出来后，路过一名哨兵身边，和那个士兵的目光相遇，面对对方有些羞涩地微笑致意时，罗辑想起了他在联合政府大门口所遇见过的其他国家哨兵。
这在其他国家军队是看不到的。
看著那个年轻的面孔，罗辑又看了看前面泰勒那略有些萧瑟的背影，恍惚间忽然意识到了，或许对方计划中所需要的，正是一支华夏这样的军队。
(本章完)
对於如何当面壁者这件事情，罗辑还是学得很快的。
並且在吃完一顿米其林三星大厨亲自做的晚餐后，罗辑甚至忍不住在想，似乎这个面壁者的身份也不是没有优点。
而在吃完晚饭以后，史强也过来和他道別了，表示华夏团队这边即將返回国內。
虽然面壁计划確实是很重要，但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围著罗辑转，特別是当前罗辑还没有丝毫的计划。
对此罗辑在沉吟了片刻后，表示自己也要回国。
虽然面壁者这身份看起来唬人，权利似乎不小，但经过这么些天的冷静思考，罗辑已经想清楚了。
三名面壁者看似是“面壁计划”的执行者，但实际上其本身也不过是三大势力推到台前的代表罢了。
真以为靠他们自己的实力能引动全球风云啊？真以为这投票选择就真是公平、公正、公开啊？怎么恰好就是三个不同国籍的面壁者？
欧美、第三世界和华夏，这才是三位面壁者背后真正的底气。
而他们也是不同势力在这新时代背景下进行政治、经济、文化思想等多方位全方面竞爭和博弈的触手，是在这外星人即將入侵的大压力下，如何斗而不破，將衝突局限於小范围內的防火墙。
所以就算要躺平，他罗辑也要跟著党走，听党指挥。
而对於罗辑的这个决定，史强虽然表现上没什么反应，但眼神中的讚赏和满意，却是通过王景春的演技给表现了出来。
只是坐上回国的军舰时，罗辑却是在船上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泰勒？他怎么会在这里？
罗辑在看到另一名面壁人弗里德里克·泰勒时，也是吃了一惊。
既然他都能看到这“面壁计划”的另一层本质，在宦海沉浮多年的泰勒，又岂会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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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先生將会和我们一起回去，他有些事情想要找丁仪博士確定一下。”
史强在一旁为罗辑做著介绍，罗辑心中却是冒出另一个念头来。
结盟！
欧美这是准备拉拢华夏？还是有其他打算？
罗辑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具备“政治敏感性”这玩意，要知道这可是他以前最瞧不起的东西，只能说环境真的可以促使一个人迅速成长吧。
甚至於罗辑还从中又联想到了自己身上。
是啊，为什么要选择自己作为“面壁者”呢？
他明明只是个混吃等死、一事无成的水货学者啊。
除非，“他们”要的就是一个没什么能力的“水货”。
罗辑想到了他曾经看过的《资治通鑑》，想到了帝王之术和平衡。
当欧美和第三世界的代表泰勒与雷迪亚兹针锋相对时，还真就需要一个没那么具有威胁性的面壁者，作为华夏等中立单位的代表，插入其中缓和缓和气氛。
若是他罗辑也天纵奇才，那“三强爭霸”的局势，说不定就真会不可控制了。
泰勒当然没料到罗辑这样一个在他眼里还十分“稚嫩”的生瓜蛋子，在见到自己后脑海里就联想到了这么多东西。
他只是微微一笑，拿下嘴里叼著的高档雪茄，向著罗辑礼貌地伸出手。
这种尊重不是给罗辑的，而是给面壁者的身份，以及这个身份后面所代表的那个东方大国。
在现如今这个时代，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军事领域，华夏都已经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巨大力量。
不说別的，光是去年海上的那场由超级颶风引发的衝突中，华夏方面所展示的“宏原子聚变炮”，就是一个超级大杀器（详见《三体1》）。
当时的泰勒作为美国的国防部长，可是就在五角大楼的远程指挥中心，通过镜头亲眼目睹了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而这一次前往华夏，他恰恰就是为了那个在睡梦中也会时不时被其惊醒的“艺术品”。
是的，对於一个军事爱好者来说，“宏原子聚变炮”確实算是武器当中的“艺术品”了。
“你想看看宏聚变武器？”
罗辑在了解泰勒前往华夏的目的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的史强，那表情仿佛是在问：
“你就这样看著他一个美国人去华夏参观最机密的顶尖技术？”
史强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对方毕竟是“面壁者”，代表著欧美和联合政府的部分意志。
而且三体人入侵的危机在前，华夏也不是美国，在很多事情上要更具大局观，也更大气，这是从五千年歷史文化中学到的“王道”精神。
既然在联合政府的大会上，华夏已经明確主导了技术的“阶梯共享”计划，那自然也不会敝帚自珍，要做出一个表率来。
军舰在大海之上航行，罗辑在与泰勒见过一面后，双方之间並没有什么多余的沟通，很快就回到了各自在船上的住处。
不过另一个跟著泰勒一起上船的人倒是对罗辑很感兴趣。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带著点知性气息，身材也较为丰腴的成熟美女。
她的名字叫做多井凉子（长泽雅美饰），是联合政府官媒机构的一名女记者，之前也曾参与过对辉煌集团旗下生物实验室的深入报导（详见《畸变危机》），这次也同样是在联合政府的授意下，准备对泰勒以及几名面壁者做个採访报导。
至於说这种採访会不会对面壁计划造成不好的影响，泄露面壁者的秘密，那倒也不至於。
毕竟面壁者想要更好的执行计划，光靠联合政府的投票和选择可不够，他们自身同样也需要更大的影响力才行。
联合政府和各国媒体的採访、报导，就是在为他们造势，將他们打造成政治意见领袖，这也同样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罗辑博士，我看你比想像中的还要自信啊。”
见面之后，多井凉子上来就是一句夸讚。
“我们都知道面壁者是一个责任多么重大的身份，您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依旧能镇定如往常，確实是不一般，像是成竹在胸一样。”
“成竹在胸？”
罗辑呵呵一笑，对於这位漂亮女记者的恭维，表现得颇为淡然，甚至是有些坦率过分了。
“我哪有什么计划，就是混吃等死而已。”
“呵呵，罗博士您真幽默。”多井凉子捂嘴轻笑，看向罗辑的目光中充满了欣赏。
对於这种眼神，罗辑当然很是熟悉，因为他从很多知晓自己博士身份后的年轻女人眼睛里也同样看到过。
这让罗辑心中一动，再用眼角余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那身材、那相貌、那气质，確实是自己之前极少接触到的类型。
毕竟他之前虽然也算是个博士，但职业一般，距离社会精英阶层，多少还是有些距离的。
两人就这样熟络地聊著天，一个有心接近，另一个也是在巨大压力下想要释放，仿佛乾柴遇到烈火，很快便打得火热。
对此，史强看在眼里，却也没多说什么。
华夏的军舰航行速度很快，或者说电影《面壁者1》里也並没有给这段剧情什么镜头，反正画面一转，已经是抵达了国內。
不过在抵达华夏军港后，泰勒却是突然表示，想要顺路参观一下华夏新成立的太空军。
这个特殊的要求，倒是让华夏方面也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泰勒提出的要求便被应允了。
而史强、罗辑和多井凉子等人，也都跟著他一同搭便车，顺带著也参观了尚且还处於组建阶段，並未对外公布的华夏太空军。
负责接待一行人的，是一个名叫章北海的“年轻人”，之所以说他年轻，是因为以他的年龄能当上太空军政治部的二把手，即便是在提倡干部年轻化的华夏军方，也是极为少见的。
不过当罗辑他们见到这位章政委时，就发现他面颊有些消瘦，气色也不是很好，不过其本人的气质倒是很独特。
沉默寡言却又暗藏锋芒，像一片厚重的大地，下面埋著如龙般绵长的金属矿脉。
“章大校，我听说过你！”
泰勒在见到章北海后，竟然难得的摆低了姿態。
“能独自一人在火星上生存那么久，確实是十分不一般，那也一定是个地狱般的经歷。”
“其实还好，”章北海说道：“就是我可能再也不会吃土豆了。”
他没有泰勒见到的其他中国军官那种好奇、谨慎和疏远夹杂的表现，显得很是真诚，这使得谈话轻鬆不少。
“哈哈哈！”泰勒笑了起来。
罗辑这时也想起，自己似乎曾在新闻联播中听说过这位章北海大校的事情，好像是他在火星上出了什么意外被滯留了。
“您的英语真好，”泰勒在章北海的陪同下一边往前走，一边寒暄道：“是来自海军吧？”
“是的，想来美国太空军中的海军士兵比例，应该比我们还高吧。”
“哈哈哈，你说得很对，这个古老的军种肯定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的战舰要航行在太空中……
坦率地说，当常伟思高官向我介绍您时，我还以为您是来自空军，因为您航天员的身份，这属於是贵族军种了。”
章北海显然不同意他的观点，但只是宽容地一笑置之：
“对於我们华夏军队来说，无论是哪种军种，都只有一种灵魂。”
“很好！”
泰勒满意地鼓著掌。
“您的表现让我对贵军的政治思想工作更感兴趣了，希望接下来我能进行一些深入的考察。”
“没有问题，上级部门有指示，在我的工作范围內，对您无所保留。”
“谢谢！”
泰勒道了声谢，抬头一看，发现章北海已经將自己带到了一栋建筑前，那大门上面写著的是“军史馆”几个字。
他看了那几个中文一眼，转头面向章北海。
“我此行的目的是想得到一个答案，我想先就此请教您。”
“不客气，您说吧。”
“大校，您认为……我们有可能恢復具有过去精神的军队吗？”
“您指的过去是什么？”
“嗯……不好说，时间上的范围很大，可能从古希腊开始……直到二战，关键是在我所说的精神上有共同点：
责任和荣誉高於一切，在需要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生命。
你想必注意到，在二战后，不论是在民主国家还是专制国家，这种精神都在从军队中消失。”
章北海看著他，笑了笑，並未接他的话茬，反倒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泰勒先生，您知道我在火星上独自生活了几百天，那您知道我是怎么坚持下去的吗？”
“那確实是个奇蹟，”泰勒露出讚赏的表情，“您坚定的意志令人钦佩，所以是什么让你坚持下来的？求生的意志吗？”
“我记得你们华夏人有个词叫做『向死而生』，还有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是信任！”
“呃……信任？”
“对，我信任我的国家，我的国家也同样信任我。
泰勒先生，我记得您的国家当初拍过一部电影，叫做《拯救大兵瑞恩》，里面曾经探討过，为了拯救一名士兵，牺牲更多的士兵，究竟值不值。
这个问题我们现在不討论，但请问，你们现在会为了拯救一名士兵、一名航天员，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泰勒沉默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罗辑在一旁，却是有些摸不著头脑，以他的智商，也难以理解这二人的对话有什么深层含义。
“军队来自於社会，要达到您的要求，就需要整个社会都恢復您所说的那种过去的精神。”章北海看著泰勒，如此说道。
“这点我们的看法相同。”
“但，泰勒先生，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再变回去？”
听到这话，章北海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意味莫名的答案。
“你们的时间不够了。”
罗辑怎么听，都只觉得这位章大校似乎是话里有话。
泰勒倒是点了点头，无奈地嘆了口气。
“看来我只能再去其他地方看看了。
不过大校，您对胜利的信心从何而来？
通过刚刚的谈话，我能感觉到，您似乎是一个坚定的胜利主义者……”
“我不是一个坚定的胜利主义者，”章北海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知道我是谁，我们也知道自己是为了谁。”
章北海的回答很模糊，这让泰勒也没有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东西，只是感觉这人的思想很深，如同大海，一眼看不透。
而在跟著参观完军史馆，並且从太空军总部出来后，路过一名哨兵身边，和那个士兵的目光相遇，面对对方有些羞涩地微笑致意时，罗辑想起了他在联合政府大门口所遇见过的其他国家哨兵。
这在其他国家军队是看不到的。
看著那个年轻的面孔，罗辑又看了看前面泰勒那略有些萧瑟的背影，恍惚间忽然意识到了，或许对方计划中所需要的，正是一支华夏这样的军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