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稳坐钓鱼台,一统天下之机(求月票)
    不出顾睿的预料。
    隨著他再次让宋军摆出了进攻的架势,纵使一眾辽国宗室將领都不认为宋军会如此不智。
    但在现实面前,他们又不得不接受这一切。
    而也正如顾睿所言。
    ——他们,同样撑不下去了。
    宋军此番的主要进攻就是在辽国,虽然辽国宗室可以默许西夏在战时率军前来,但他们也要控制好西夏军的影响,以免將来再次生出变数。
    这是他们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而要想解决这一切,他们就必须要表现出態度来。
    果然,还不到十日。
    辽国的使者便已经再次赶来了宋营,见到了顾睿,而隨后双方自然而然便再次展开了一番拉扯。
    谁都不愿轻易露底。
    顾睿更是表现出了极为坚决的態度来,无论如何都要进攻,不断压缩著辽国的底线。
    而辽国虽然也有著一些防备,並没有轻易上当。
    双方为此甚至再次爆发了几场大战。
    直至最后,辽国终於认了!
    隆和四年,一月。
    桑乾河北岸三十里,白草坡。
    此地虽属辽境,但此时却已为宋军前哨所控。
    此刻,坡顶临时搭起一座青幄大帐,宋辽两军各列阵於东西二侧,甲光映雪,肃杀无声。
    宋军將士表情严肃。
    而反观辽国將士,虽然表情同样肃杀,但却有著一股强撑著的感觉。
    阵阵寒风不断拂过,时间也在这种肃杀之气下缓缓流逝。
    巳时正。
    顾睿与辽国北院枢密使耶律仁先几乎同时抵达,各携近卫十人入帐。
    帐中不设高座,只置二案相对。
    顾睿从容落座,耶律仁先亦不执礼,只冷冷注视。
    “顾太傅步步紧营,莫非真欲与我大辽玉石俱焚?”耶律仁先声音低沉,带著压抑的怒意。
    顾睿不答,只將一卷绢册推至案中:“此为我大宋所擬之约,枢密使不妨一观。”
    耶律仁先展开绢册,目光扫过,脸色愈来愈沉。
    尤其看到“岁赐”一项时,他猛地抬头,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岁赐粮十五万石?”
    “顾睿!你当我大辽是南朝之藩属否!”
    “非也。”顾睿神色未变,只平静开口:“此非岁赐,乃战偿。”
    他略顿一顿,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三年来,辽军焚我边镇十一,掠粮逾三十万石,屠戮边民无算,今日索还者,不及半数。”
    耶律仁先握紧双拳,指节发白。
    帐中一时沉寂,只听得见帐外寒风卷过旌旗的猎猎声响。
    他知道,顾睿並非虚言。
    辽国如今內忧外患,西夏虽为盟友,却如狼在侧,若再与宋相持,纵不亡国,亦將元气大伤。
    若是不然的话,辽国也完全不至於走到如今的这一步。
    他的身体不断颤抖。
    耶律仁先太明白这意味著什么了。
    丧权辱国!
    作为宗室之人,他很难签下此合约。
    可纵使他再怎么不愿又能如何呢?
    局势已经將他逼到了如今这一步。
    辽国已经无法再打下去了,纵使最后真的能够挡住宋军,也一定会无比衰弱,最可能的结局便是会让西夏与大宋分食。
    在这万般的思绪之中,良久,他缓缓鬆开了手,声音沙哑:“十万石。”
    “此为我主所能允之极数。”
    他交底了。
    这已经是辽国眾臣能够商议出来的极限了。
    顾睿注视他片刻,终於微微頷首:“可。”
    一字落定,再无回头。
    当耶律仁先以辽国北院枢密使之尊,在绢帛盟约上沉重地落下印信,缓缓推向案几另一端时,整个天地仿佛为之一静。
    帐帘被挑起,等候在外的两国將士目光瞬间匯聚於此。
    当那象徵著臣服与纳贡的协议条款被礼官高声宣读,声音清晰地传遍四野时,列阵於东坡的宋军阵营中,先是一片死寂。
    仿佛无法消化这期盼了太久的结果。
    隨后,不知是谁先吸了一口气,那吸气声中带著难以抑制的哽咽。
    紧接著,如同堤坝轰然决口,无数身经百战、伤痕累累的將士,不约而同地红了眼眶。
    而辽军那边,士兵们大多默默低下了头。
    耶律仁先没有停留。
    他似乎也明白这一切意味著什么。在確认仪式完成之后,便转身径直离去。
    顾睿同样未发一言,他注视著眼前那份盟约,神情复杂。
    眼中既有落寞,又长长舒出一口气——像是心头悬了许久的巨石,终於落地。
    或许没有人能真正理解他此刻的心境。
    他肩上所承担的重压,远非常人所能想像。
    纵使他再怎么有自信,但在面对这种国与国之间的交战,他同样也要去考虑会不会有战败的风险,而这一切都在时时刻刻的影响著他,再加上他心中的志向,这种感觉是旁人不可能领会的。
    帐外,隱约传来士兵们的欢呼声。
    而顾睿只是独自静坐帐中,神情萧瑟,一言不发。
    时间匆匆而逝。
    突然结束的大战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但此事对於整个九州的百姓而言,確实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而也不出顾睿的猜测。
    隨著宋军相继撤出辽境,辽国与西夏之间也是再一次的生出了摩擦。
    西夏觉著他们此次为了支援辽国付出了太多东西,无论如何也要让辽国给出补偿。
    而辽国反倒是觉著两国本就是唇亡齿寒,此番作战说不上谁帮谁。
    没有永远的盟友。
    尤其是在国与国之间。
    辽国与西夏如今便是如此。
    当然,面对这种大乱的局势,辽国最后仍是不得不付出了一些东西,再次给西夏送出了几个草场以及一些粮草,这才彻底解决了两国之间的爭端。
    一切的一切仿佛再次回到了以往的那般和平时期。
    但却又有了完全的不同。
    辽国彻底败了。
    不仅仅是失去了不少的领土,再加上给大宋的纳贡以及西夏的补偿,这一切的一切对於辽国而言,都堪称致命。
    尤其是给与大宋的还是岁供。
    这对於辽国而言,更是雪上加霜,数十年內都不可能恢復过来。
    可谓是一战便將辽国拉下了深渊。
    但这就是现实,无论那些辽国宗室再怎么仇视大宋,唾骂顾氏,都不可能去改变这个现实。
    值得一提的是——
    自再次返回大宋之后,顾睿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再也没有了往日那种好高騖远的感觉,反倒是像极了昔年的顾峻。
    他並未去再说什么放眼天下的话。
    而是將目光落在了脚下。
    融入新攻下的疆域、整治大宋国內的种种问题,包括如今九州越来越多的外国商人,与他们建交並且规定商道。
    这一切看似合理。
    但却又与以往的顾睿有著明显的不同。
    他甚至每日都会站在太傅府的那处疆域图面前,就如同昔年的顾峻一般,站在府內紧紧盯著天下。
    顾睿变了。
    现实与重担让他不得不放慢脚步,去为整个家族整个大宋规划出合理的路线来,一点点的筹划一切。
    当然,他也並不是完全成为了顾峻那般人。
    或许应该说是顾睿找到了属於他这一代人的任务。
    削弱西夏与辽国;
    离间二国之间的关係。
    这是顾睿自己为自己所定下的目標。
    通过此次大战,他已经看出了如今九州的局势,纵使大宋的国力再怎么强,但只要西夏与辽国之间始终都保持著这般境地,大宋都难以一统整个天下。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
    还好,对於这种事,他本就十分擅长。
    对辽国,他紧紧扼住了那条赖以生存的商业命脉。
    大宋市易司的条文悄然增刪,昔日辽国商人能轻易购得的粮食、铁器、药材,如今要么被课以重税,要么被限以数额。
    取而代之的,是更多华而不实的奢侈品与享受之物被鼓励输入辽境。
    此举,意在加速辽国財富的外流,使其空有岁贡之疲,而无恢復之实。
    民间或有不察,但辽国府库的日渐空虚,却如钝刀割肉,让上位者感到一种比战场失利更深的绝望。
    同时,顾睿默许甚至纵容边境的“走私”,让一些关键的物资,通过隱秘渠道,以更高的价格流入辽国那些有离心倾向的部族手中。
    恩威並施,分化瓦解。
    再加上每年都不曾间断的岁供。
    这一切都让辽国国內的情况更加雪上加霜。
    而对西夏,则是一张更为复杂的网。
    顾睿巧妙利用了西夏意图与大宋修好的心態,与对方共同签订盟约,大幅提升了与西夏的官方贸易额。
    尤其是对西域珍宝、战马的收购,让西夏贵族们短时间內赚得盆满钵满。
    然而,这也只是表面现象罢了。
    任何馈赠都会在无形之间標註好了价码。
    顾睿刻意让利,就是想要让西夏愈发依赖与大宋的贸易,以大宋当前最为强大的商业去间接的控制西夏与辽国。
    简单而言,便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这確实是一个很有用的招数。
    两国的情况本就完全不同。
    如今辽东也已经完全被大宋掌控在了手中,可以说整个辽国的商业已经完全绑在了大宋的身上,顾睿对他们狠一些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但西夏则不同
    当初李元昊打通西域可谓是西夏建国以来影响最大之事。
    这便导致了西夏的贸易无需完全依靠大宋。
    这也是顾睿愿意让出利益的原因。
    他需要潜移默化的来进行控制,甚至都未曾却干涉西夏与辽国之间的贸易。
    这是在针对人心!
    隨著辽国的处境越来越差,西夏的这些人就一定会越来越压迫他们,而这绝对能够激出两国之间的矛盾,让他们的嫌隙越来越大。
    这既是人心,亦是人性。
    而同时间,顾睿同样也没有放弃派人去著其中去影响两国的民心。
    包括对於两国朝堂的干涉。
    利诱党爭
    顾睿总是能够抓住一切的机会,去影响两国之间的各种举措。
    而在他的刻意维持之下,大宋则是成为了悬於两国之间的幕后黑手,表面上不干涉一切,但实则却一直都在影响著整个九州的发展。
    其实若是不考虑大局的话。
    顾睿绝对会有更为狠辣的手段去在背后影响这一切。
    就利诱大宋当前的经济与贸易优势,他就有著太多的办法去影响两国的民生了。
    但他没法这样做。
    並非是仁慈,而是因为九州的大一统。
    各国宗室可以相互仇视。
    但百姓绝对不能。
    若是当真如此的话,那对九州的大一统绝对有著致命的影响。
    这是顾易给顾氏画下的一条红线,同样也是顾氏给整个天下画下的红线。
    顾睿当然不可能这样去做。
    不过哪怕就是这样,这一切却也已经足够了。
    国与国之间其实就是如此。
    西夏如今的局势若想继续发展下去,就必须要去不断的吞併周边疆域。
    西域地势遥远,其中所付出的代价绝非西夏可以承受的。
    而大宋则是太强了。
    尤其是经过了这一战之后,顾睿的名声大显,只要如今顾睿还在世,就无人敢犯大宋。
    既如此,他们的选择其实便已经剩下了一个。
    ————那就是辽国。
    辽国確实太削弱了。
    这就是一个天赐的机会,无论是为了防止以后大宋来进攻西夏也好,亦或是防止辽国再次崛起也罢,西夏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至於什么唇亡齿寒.
    若是他西夏能够將整个辽国吞下来,又何须怕什么大宋?
    ——这是西夏所有掌权者的共识!
    哪怕是没有顾睿,这二国之间都註定会爆发矛盾,就更別说如今还有著顾睿在暗中插手了。
    虽然没有在明面之上撕破脸,但这暗中的博弈却是丝毫不少。
    而顾睿则是从始至终都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似乎是默许了两国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始终都带领著大宋稳站钓鱼台,笑看两国风云。
    他仍是在等待机会。
    而这个机会,也並未让他久等。
    隆和十一年。
    天象突变,西夏兴庆府及西凉府一带突发剧烈地动,屋舍倾颓,人畜伤亡无数,隨之而来的便是黄河水势失控,夏、宥诸州惨遭水患,膏腴之地尽成泽国,灾情蔓延,举国震动。
    而这次的天灾终是打破了西夏与辽国之间最后的平衡。
    就在隆和十一年,七月。
    西夏的使者便秘密赶来了开封求见顾睿。
    夜已深,太傅府书房內烛火通明。
    看著面前风尘僕僕的西夏使者,顾睿的表情丝毫不变,似乎早已有了预料。
    “外臣奉我主之命,星夜前来,特为顾公献上一份大礼,亦为宋夏万世之安寧。”
    这使者十分直接,甚至还未等顾睿开口,便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我主愿与太傅携手,共分辽国!”
    他目光灼灼,紧盯著顾睿的脸,试图从中捕捉一丝情绪的波动,然而顾睿只是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
    “辽主昏聵,国势日颓,去岁雪灾,今春又逢牛马疫病,早已外强中乾。”
    “今我大夏虽偶遇天灾,然根基未损,锐气正盛。”使者言语渐趋激昂,隨即图穷匕见,“只要顾公肯点头,我大夏愿出兵直捣辽国中京!”
    “届时,”他顿了一顿,斩钉截铁道,“辽国中京道,归我西夏!”
    “其南京道及东京道富庶之地,尽数归宋所有!”
    他特意在“尽数”二字上加重,姿態摆得极低,儼然將西夏置於边陲辅从之位,而將最膏腴的疆土拱手奉予大宋。
    “我大夏已据西京道,若再得中京,便可连成一片,控扼漠南。”
    “而大宋尽取辽国东南財赋重地,你我所获,可谓各得其所,两全其美!”
    他毫不遮掩,更进一步直言战后之约:“只要顾公愿以顾氏之名,与我大夏立下永不互侵之约,我大夏便甘受顾公驱策,愿为大宋前驱!”
    使者神情肃穆,言辞凿凿。
    这般开诚布公,正是西夏廷议多日的结果。
    他们必须爭取顾睿的默许。
    否则,西夏绝无可能吞下辽国。
    这是他们必须要做的。
    说话间,这使者的眼神始终都在紧紧盯著顾睿,想要从他脸上看出顾睿的想法。
    可从始至终,顾睿的表情丝毫都没有什么变化。
    即便听到割让辽国富庶之地予宋,他眉宇间仍无半分波澜。
    这无声的威压,令使者脊背生寒,冷汗渐湿內衫。
    所幸还未过去多久,顾睿淡淡的声音便直接响了起来。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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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