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和神情严肃,直指着张北水,声如洪钟般道:
    “诸位且看,曹丕绝非等闲之辈,他明知坚守此城乃是死路一条,却依旧选择留在此处,这其中必然暗藏玄机,定然有诈!”
    “方才孟起也提及了,张北水的水位浅得实在有些异常,与往日大不相同,这绝非自然现象,其中必有蹊跷。”
    “依我经验仔细推算,必定是有人暗中为曹丕出谋画策,企图效仿我往昔的计策,以此来对付我们。”
    “我推测,曹丕定会派出精锐人马,携带大量沙囊前往上游,在那里截断河面,蓄积起洪水。”
    “待我军渡河行至河中,兵力分散之时,他们便会突然掘开沙坝,让蓄势已久的洪水倾泻而下,水淹我军。”
    “而此刻城头燃起的那一缕缕狼烟,便是他们传递的信号,目的就是命令上游之人掘开沙坝,引发洪水。”
    “若此时不赶紧撤回士卒,一旦那滔天大水汹涌而至,我军定会被这来势汹汹的洪水冲得七零八落,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啊!”
    萧和条理清晰,将曹丕的险恶图谋一一戳破。
    张飞顿时骇然变色,原本就黝黑的脸庞此刻更是显得格外凝重,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众将听后也如梦初醒,皆露出惊愕的神情,原本松懈的神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意识到局势的严峻性。
    张飞气得暴跳如雷,双手紧握拳头,大骂道:
    “曹丕这个蠢货,竟然妄图故伎重施,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来对付我们,实在是可恨至极!”
    就在张飞怒不可遏怒骂之时,上游那原本平静的河面突然涌动起来,滚滚洪流如脱缰的野马般汹涌而来,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张北城头之上,顿时一片欢呼雀跃之声。
    上至曹丕,下至普通士卒,个个脸上洋溢着激动万分的神情。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那汹涌洪峰正在以摧枯拉朽之势奔涌而下,带着无尽的威力,即将吞噬一切。
    他们满心盼着能看到汉军被这汹涌的洪流冲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的惨状。
    胡遵站在城头,遥指汉军,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
    “据我推测,张北水中间此刻应有七千余汉军,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洪水困住,必死无疑。”
    “待洪水一到,至少有三万汉军会被这汹涌的洪水无情冲走,到时候汉军仅剩万余人,实力必将大减。”
    “这一万人看到如此惨状,必定军心瓦解,士气低落,毫无战力可言。”
    “陛下趁此良机,顺势过河追击,定能将汉军一举全歼!”
    曹丕听完胡遵的话,顿时大笑起来。
    他开始陷入幻想之中,脑海中浮现出萧和和张飞被生擒活捉,跪在他面前苦苦求降的画面。
    尤其是萧和,那可是汉朝的擎天之柱啊。
    想到这里,曹丕激动得浑身颤抖,双手不自觉握紧。
    就在这时,成公英一声惊呼打破了曹丕的美梦:
    “不好,汉军有异动!”
    这声惊呼如同一道惊雷,将曹丕从幻想中惊醒。
    曹丕急忙抬头,向张北水方向看去。
    在他的视野之下,原本正在过河的汉军,忽然如潮水般向岸边奔去。
    转眼间,河面上的汉军也纷纷奔回南岸。
    而已过河的北岸汉军,则迅速远离岸滩,寻找安全之地。
    曹丕见状,惊得脸色大变,瞪大了眼睛,冲着胡遵吼道:
    “汉军怎么……突然间不过河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遵脸上露出愕然的神情,嘴巴微微张开,却一时不知如何解释,结结巴巴道:
    “这……我也猜不透啊……”
    就在这转眼间,滚滚洪流已从上游卷至。
    汹涌的洪水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带着巨大的力量,一到此处,水位陡然爆涨,越出了堤岸,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流向了两岸。
    但汉军撤得十分及时,除了千余来不及登岸被洪流卷走的士卒外,其他主力全都安全撤至了安全地带,避免了这场灭顶之灾。
    曹丕看着汉军成功逃过一劫,拳头击打城垛,发出“砰砰”的声响,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怒全部发泄出来。
    成公英看着眼前的局势,叹息道:
    “必是萧和识破了胡遵的计策,提前令汉军停止渡河,远离河岸,胡遵啊,你偷鸡不成蚀把米啊,这次可是失算了。”
    胡遵听后,省悟过来,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恼火、不甘、悲愤、惭愧等负面情绪。
    他低着头,声音颤抖道:
    “陛下,臣……”
    计策再次失算,胡遵一时不知如何向曹丕解释,心中充满了自责。
    成公英见状,拱手向曹丕道:
    “陛下,胡遵的计策已破,张北城如今已然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必然守不住,趁着汉军主力还未渡河,即刻弃城北上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曹丕咬牙切齿看着汉军,心中满是不甘,他实在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张北城,放弃这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
    就在这时,胡遵恢复了冷静,眼中重新燃起杀机。
    他一指北岸,神情坚定道:
    “陛下,臣计策虽破,但我们未必不能守住张北城!汉军主力撤回南岸,但他前军被隔断在了北岸,目前我军数量要胜于北岸汉军,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陛下何不令大将军率我大军倾出,荡灭这七千汉军,斩敌七千,必可大振军心,让我军士气大振。”
    “那萧和眼见军心受挫,多半得退兵南去,如此一来,我们还能得以喘息之隙,重新调整战略,寻找反击的机会!”
    胡遵的话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曙光,点燃了曹丕的信心。
    曹丕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战意狂烧,他大喝道:
    “没错,这仗还没结束,我还有机会,传令大将军,率军杀尽汉军!”
    “陛下,不可啊——”
    成公英见状,想劝却已来不及。
    号令传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晃率军杀出。
    张北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与此同时,吊桥也轰然落下。
    徐晃猛一拍胯下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
    他当先冲出城门,身后是一万魏军士卒,他们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浩浩荡荡朝着张北水北岸扑去。
    而北岸,正有七千汉军严阵以待。
    张苞正与七千将士匆匆逃离岸边。
    他们身后,汹涌的洪流如脱缰的野马般奔腾而来,滔天的水势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
    张苞回头看着那肆虐的水势,心中突然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为何父亲张飞会命他率军远离北岸。
    “这必是曹丕设下的毒计,还好大司马火眼金睛,将其识破,所以才令我们远离河岸,得以逃过这一劫啊。”
    张苞喃喃自语,眼中满是庆幸和对萧和的敬仰。
    就在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杀声从身后方向传来,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天地间炸响。
    紧接着,号声刺破天际。
    张苞急忙转身,只见魏军士卒如潮水般从张北城拥来。
    显然,这是曹丕想趁机将他们一举歼灭,彻底扭转战局。
    “曹丕,你以为凭你那点本事就能灭得了我吗?”
    张苞不屑傲然。
    “全军听令,结阵迎敌,死战杀贼!”
    张苞一声令下。
    他显得极为自信,因为汉军已是天下最精锐之师。
    这些将士们经过了无数次的战斗洗礼,早已磨砺出了钢铁般的意志。
    更何况,他统帅的皆为身经百战的老兵。
    纵然此刻敌众我寡,他们又有何惧?
    果然,七千汉将很快便平复了心情,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重新燃起了战意,迅速结列成阵,决心与魏军死战到底。
    可惜的是,张北城离北岸实在太近了,汉军刚刚结好阵型,徐晃所率的魏军便已如恶狼般杀至。
    两军瞬间轰然相撞,如同两股巨大的洪流碰撞在一起,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
    鲜血腾空而起,瞬间染红了上空。
    汉军的阵形顷刻间便被撞破,两军陷入了激烈的厮杀之中。
    魏军之内,徐晃冲杀在前,如同一只发狂的猛虎,在汉军阵中横冲直撞。
    他将阻挡在面前的汉军士卒,全部斩翻在地,那长斧每一次挥动都带着致命的杀招。
    汉军七千前锋虽然精锐,但皆为步卒,行动相对迟缓。
    徐晃所带,却皆为骑兵,来去自如。
    此刻,徐晃带着骑兵,肆意在汉军阵中穿梭,如同锋利的刀刃,将汉军阵形轻易地撕成两截。
    在骑兵的强大冲击下,汉军开始渐渐抵挡不住,阵脚开始混乱,士卒们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神情。
    张北水南岸,当北岸正在进行着惨烈的厮杀时,汉军主力方才停下脚步。
    他们回头望去,只见那汹涌的洪流擦着脚后跟而过,稍有不慎,就会被那无情的水流卷走。
    汉卒们皆庆幸不已,他们心中暗自感叹,在最后时刻,主力能够躲过这一劫,实乃万幸。
    若不是大司马的英明决策,恐怕此刻的汉军主力也已陷入绝境。
    “伯温啊,如果没有你,我军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
    张飞心有余悸感慨道。
    萧和冷笑一声,看向张北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曹丕的谋士皆为蠢货,屡次抄袭吾的计策,却总是学得半吊子,真是可笑至极!”
    张飞听了,顿时怒目圆睁,骂道:
    “定是那胡遵,才会如此愚蠢!”
    萧和没有再言语,只向北一指:
    “我们是安全了,接下来要想办法救下北岸的七千将士才行。”
    张飞急忙望向了北岸。
    隔着张北水望去,只见一万魏军已如潮水般杀出,正在与张苞所率的汉军进行着殊死搏斗。
    战团之中,上千魏骑肆意辗杀汉军,在汉军阵中横冲直撞,所到之处,汉军纷纷倒下。
    张苞只能苦苦支撑,手中挥舞着武器,试图抵挡魏军的进攻。
    “可恨,曹丕竟然带了骑兵,吾儿全是步兵,焉能抵挡?”
    张飞焦急跺着脚,眼中满是忧愤:
    “这可如何是好?!”
    “伯温,你快想想办法啊。”
    萧和望着北岸战场,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心中有了对策。
    “翼德,是时候展示一下我们的两万铁骑了。”
    萧和手指上游,冷笑道:
    “我料魏军所筑的沙坝定在上游不远处,蓄水已奔出,此刻上游必定风平浪静,正是我们过河的好时机。”
    “翼德你派七千轻骑,奔赴上游过河再杀回,必可重挫曹丕,到时候,我们两面夹击,魏军必然溃败。”
    张飞听了,顿时大喜,他急喝道:
    “关索听令,本将命你率七千轻骑,速去北岸援救!”
    关索领命,他翻身上马,手中长刀一挥,当即率七千轻骑,如一阵狂风般呼啸而去。
    张飞松了口气,他望着北岸战场,喃喃道:
    “儿啊,你一定撑住啊,为父已经派兵来救你了,你一定要坚持到援军到来。”
    关索一路策马狂奔,很快便抵达了沙坝所在之处。
    此刻,他勒住缰绳,驻足远望,果然如萧和所料,沙坝上游方向的水位已然大幅下降。
    原本汹涌湍急、奔腾不息的河流,此刻在上游处露出了大片河床,水流变得平缓而温顺,宽阔的河面此刻足以让骑兵平稳地涉水而过。
    关索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当即扬起手中的马鞭,在空中划出弧线,大声喝令轻骑队伍准备渡河。
    七千轻骑迅速排列整齐,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河中。
    河水虽不深,但依旧泛着丝丝凉意,却丝毫没有阻挡住他们前进的步伐。
    七千轻骑很快就顺利地渡过了河流,稳稳地踏上了对岸的土地。
    关索一刻也未停歇,他带着铁骑沿着北岸的战团,如一股黑色的旋风般狂奔而去。
    张北城南,张北水北岸,一场惨烈而残酷的厮杀仍在继续着。
    魏军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地涌来。
    七千汉军在这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死伤近千。
    此时,他们已被逼到了张北水之畔,身后便是那汹涌澎湃的洪流,一旦后退,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张苞和他的将士们,已然退无可退,他们只能苦苦支撑着。
    弥漫的血雾之中,张苞宛如一尊战神,手中的长枪不停地挥舞着,每一次斩下,都带走一个魏卒的生命
    “汉狗,本将在此,焉敢猖狂!”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喝声响起,仿佛是一声炸雷,在战场上空回荡。
    前方,一员魏将手拖长斧,迈着大步,向着张苞气势汹汹冲来。
    “徐晃?”
    张苞定睛一看,立刻认出了来将。
    正是魏大将军徐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