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豪就是做生意的,认识道上不少人,多少也沾了点灰色。
    想著,就做了。
    钱,他家也不缺。
    熊戴雪当时並不知晓丈夫的计划。
    当得知真相的时候,孩子已经送了过来。
    当时,熊戴雪將孩子抱在怀里。
    “她那么小一个,眼睛大大的,也不怕生,就这么看著我,咿咿呀呀的,我、我…对不起,我真的捨不得!”
    熊戴雪说到这,泣不成声,双手捂住脸,肩膀轻轻耸动著。
    在那一刻,熊戴雪就已经决定,將贝贝当成亲生女儿来抚养,她甚至都已经规划好了,贝贝未来二十年的生活,她的女儿,她想给她最好的!
    “后来呢?”
    南璞年一字一句地问道。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不想再听这个女人的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他的妹妹,就不会死。
    他的爸妈,也不会因为寻找妹妹而出车祸。
    在南璞年看来,熊戴雪现在所有的言语和眼泪,不过是在做戏罢了。
    若非想知道妹妹去世的真相,他真的一秒钟都不想待了。
    “发现怀了欣欣后,我们很高兴,可紧接著,问题就来了……”
    那段时间,突然一下子政策收紧,计划生育查的越发严格。
    人心都是自私的,她依旧把贝贝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可相对来说,肯定还是希望自己亲生的能够过的更好,上户口的机会只有一个,给谁上呢?
    最后。
    夫妻二人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先给黄贝贝上了户口,想著等政策宽鬆了点,再给黄欣欣上,大不了多罚一些钱。
    那一年,黄贝贝快一岁,加上犹豫了一段时间,这才导致,户口上的年纪比实际小了一岁多。
    听到这话,南璞年皱眉看向熊戴雪。
    “所以,这么多年来,希…贝贝和黄欣欣,用的是同一个户口?”
    熊戴雪咬了咬唇,点点头。
    “嗯。”
    黄欣欣出生后没多久,黄家豪的生意就出了点问题,急需用钱,压根不够交罚款,加上各种事情焦头烂额的。
    等所有一切都解决了之后,欣欣已经三岁多了。
    好不容易想著给黄欣欣上户口,读幼儿园,贝贝突然生病了。
    “什么病?”
    南璞年嗓音有些嘶哑。
    熊戴雪没说话,只是走到供奉牌位的几案面前,拉开了其中一个抽屉,取出了厚厚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南璞年。
    南璞年一愣,下意识接过,打开。
    广城潮湿多雨,放在牛皮纸袋里可以防潮,可这么多年过去,病歷上依旧布满了霉点,边缘泛黄。
    当年的病歷全都是手写的,墨水受潮在纸面上晕染开,需要仔细辨认,才能分清上面的字。
    南姝偏头,视线落在病歷上。
    “高烧不退…小儿惊厥……”
    住院,吊水,各种抽血检查全都做过了,可依然没有找出病因,只能先用吊水降温。
    还是没用。
    高烧断断续续的,引起了多器官衰竭的併发症,没能抢救回来。
    从厚厚的病歷和药单可以看出,熊戴雪夫妻的確有在积极地给黄贝贝寻求治疗的办法,还去过一次京城检查,但是都没有用。
    贝贝死后,户口没有马上註销,当时家里的一大半钱全都给贝贝看病去了,这一註销一登录,恐怕又要费一大笔的钱。
    夫妻两就乾脆一合计,乾脆李代桃僵,让欣欣继续用贝贝的户口。
    改名字这事,可比重新上一个户口简单多了。
    这就有了,户籍记录上,有两个名字的原因。
    心中的疑惑全都清晰明了。
    南璞年唇线绷直,指尖捏著纸张边缘,指节泛白。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贝贝,是我们的错!”
    熊戴雪看到沉默不语的南璞年,继续道歉。
    她也说不清是什么原由,可能是愧疚还是其他,当年她把黄贝贝的病歷全都留了下来,以及贝贝居住的房间也保持了原样。
    现在,熊戴雪明白了,可能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想著,如果有一天,贝贝的家人找过来了,能把这些东西给她的家人看。
    以此来减少一些內心的歉疚吧。
    熊戴雪想。
    “贝贝她…有没有头髮或者指甲遗留下来?”
    南璞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一天之內大起大落,即便平日里冷静如他,也有些控制不住。
    但他除了受害者身份,还是一名警察,此时此刻,他还是要保持理智。
    参与拐卖案的刘光已经死亡,惟一的证人没有了,加上追诉期的原因,熊戴雪夫妻二人还不一定能坐牢。
    他现在没法对他们做什么。
    以及。
    虽然几乎已经百分百確定,黄贝贝就是希念了,可以防万一,他依旧要验证確定一下。
    “有的。”
    熊戴雪走到屋內一个橱柜前,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密封袋,里面装著一小缕头髮和几片指甲。
    显然,这些东西,她也存放了很久。
    南璞年小心接过。
    手指圈拢,想用力却又不敢用力,生怕將那密封袋给捏破,手背青筋却暴起,显示著他此时非常不平静的內心。
    南璞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黄家门的。
    站在单元门口,此时太阳已经西斜,缀在绿油油的枝头上,阳光依旧晃眼,晃的南璞年眼眶发酸,有一种想要落泪的衝动。
    这么多年的坚持和寻找,最终换来了手里这一个小小的密封袋和厚厚一沓的病歷。
    即便內里早就预想到了这一种可能,可真正发生时,南璞年这才发现,竟然是这么难以承受。
    南姝站在南璞年身边,看著他这模样,杏眸里充满了担忧,但她也知道,这种时候,任何言语都太苍白了。
    好像无论怎么安慰,都无法缓解丝毫。
    南姝乾脆就不说了,安静地在一旁陪著南璞年,她知道,以南璞年的性格,很快就能自己恢復过来。
    约莫十五分钟后。
    南璞年眨了眨发酸的眼,双腿也酸的厉害,他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偏头看向累了蹲在一旁,像是在和蚂蚁对话的南姝。
    “小姝…”
    声音嘶哑到不像是他的声音。
    南姝放下小树枝,拍了拍衣摆,起身,“南队,你好了?”
    “嗯…”
    南璞年眸光柔和了几分,“你先回酒店吧,我去一趟广城的鑑定中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