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躬身应了声,领著叶远七拐八绕,进了一处清幽小院。院里有间静室,布置得挺素净,中间一张宽大的诊疗床,旁边倒也戳著几台崭新的医疗仪器,指示灯一闪一闪的。
    叶远就瞟了一眼那些铁疙瘩,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用不著。”他扭头对跟进来的老管家说,“给我打盆清水,再拿几条乾净毛巾就够了。还有,我扎针的时候,不能有別人碍事。”
    老管家心里琢磨了一下,也没多问,立刻吩咐下人去办。没多会儿,清水毛巾就送来了。叶远从隨身那个旧布袋里,很小心地摸出个乌木盒子,盒子被摸得有点滑溜发亮,打开,里头躺著一排长长短短的银针,泛著幽微的冷光。
    这时候,门口脚步声急促,几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风风火火闯进来,脸上都挺严肃,领头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眉头拧得死紧。
    “楚先生!”领头的王医生声音挺急,“您可得想清楚啊!这人谁啊?底细都不知道!用这种江湖郎中骗人的法子治病,风险太嚇人了!咱们那个保守治疗方案,才是最稳的!”
    旁边另一个也赶紧搭腔:“是啊楚先生,这银针扎穴位,万一出点差错,那后果谁担得起啊!”他们看叶远的表情,毫不客气,全是怀疑,不屑,跟看个走江湖卖大力丸的差不多。
    话刚说完,楚天雄在老管家的搀扶下,拄著根死沉的梨木拐杖,也挪了进来。他脸色还是白得嚇人,但那股子劲儿却透著不容反驳的硬气。
    “王医生,”楚天雄嗓子有点哑,带著一股子被病痛折磨久了的疲惫和倔强,“你们那个稳妥方案,已经让我稳妥地遭了十几年罪了!”
    他不再理会那几个医生,视线落在叶远身上,声音沉了几分:“年轻人,我信你这一回。就这一回。”
    说完,他冲那几个医生摆摆手:“你们都出去,在外头候著。没我发话,谁都不准进来搅和!”
    王医生他们还想再劝,可瞅见楚天雄那不容商量的样子,只能憋著气嘆了口气,一肚子不踏实地退出去,守在了静室门外。
    静室的门轻轻合上,把外面的动静隔开了。屋里就剩下叶远,躺在诊疗床上的楚天雄,还有杵在一边的老管家。窗外雨声哗啦啦的,屋里显得格外静。
    叶远走到床边,吸了口气,整个人那股懒洋洋的气息不见了,变得极其专注。他手指拈起一根细长的银针,动作又轻又稳。
    “楚先生,鬆快点。”叶远的声音不高不低,听著却让人心里踏实。
    话音刚落,他手腕子轻轻一抖,那根银针已经快得像道影子,扎进了楚天雄胸腹间的几个穴位里。找穴位的准头,下手的速度,让旁边站著的老管家眼皮都跟著跳了一下。
    叶远的手指捻动,旋转,提插,带著种说不出的韵律。隨著他的动作,一股暖烘烘的气息,顺著针尾,慢慢渗进楚天雄身体里,就好像有股温水,在冲刷那些因为常年受寒气侵蚀,变得又僵又涩的经络。
    楚天雄原本绷得死紧的身体,不自觉地就鬆弛下来。他本来以为会疼得钻心,哪想到,针扎的地方非但不疼,反而一阵阵又麻又暖,舒服得难以形容。那股子盘踞在他身体里,阴冷刺骨,跟蛆虫啃骨头一样的感觉,竟然被这股暖意一衝,真有了点要化开的苗头。
    他紧锁的眉头慢慢鬆开了,那张白得没一点血色的脸上,居然透出了一抹极淡的红润。
    “这……真是舒坦……”楚天雄忍不住低低哼了一声,嗓音里全是没法相信的惊喜,“多少年了……就没这么鬆快过……”
    静室外头,王医生他们正围著几台连著楚天雄身体的监护仪,紧张地盯著。
    “看!心率!平稳了!”一个年轻医生指著屏幕喊。
    王医生推了推眼镜,死死盯著屏幕上跳动的各项数据:“血压在回升……血氧饱和度也在往上走……这……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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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表温度监测,核心温度在慢慢回升!脑电波也平稳了!这……这根本不符合医学常理啊!”另一个医生小声嘀咕,脸上的表情从开始的不屑变成了纯粹的震惊。
    他们干这行多少年了,从没见过哪个疗法见效这么快的,更別说眼前这情况,完全超出了他们能理解的范畴。简直跟变魔术一样!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情况会这么好下去,楚天雄的身体能稳步好转的时候,变故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呃啊——!”
    静室里,楚天雄猛地发出一声痛苦到极点的闷哼,原本缓和下去的脸色瞬间扭曲,皮肤底下,飞快地蒙上了一层古怪的黑气!
    “噗——!”
    他猛地张嘴,喷出一大口又粘又稠、顏色漆黑、散发著噁心腥臭的血块,溅在雪白的床单上,那顏色刺眼得嚇人!
    外面的监护仪同时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各项数据疯了一样往下掉,直线下滑!
    “不好!”王医生脸色瞬间惨白,失声喊道,“是毒素反噬!快!快准备急救药品和设备!”他第一个就想推门往里冲。
    “別动!”
    一声低喝从静室里传出来,声音不大,却带著让人不敢违抗的力道,硬生生把王医生他们的动作给定住了。
    只见叶远还站在床边,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脸上丁点慌乱都没有,反而更锐利了。
    他的两只手快得几乎只剩下虚影,原来扎在楚天雄身上的银针被飞快拔出,又用更快的速度,刺进了另外几个完全不同的穴位里,手法变幻,根本看不明白。
    紧跟著,他毫不犹豫地咬破自己右手中指的指尖,挤出一滴鲜红得快要滴下来的血珠。用手指当笔,用自己的血当墨,闪电般在楚天雄的眉心位置,画下了一个看著简单,却透著古老意味的符文。
    那血红色的符文在楚天雄额头上一闪,就消失不见了,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做完这些,叶远两只手掌虚按在楚天雄丹田上方大概一寸的地方,一股子又纯又厚的內气毫不保留地灌了进去,强行镇压那股子正在他体內疯狂暴走的阴寒毒素。叶远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白了不少,显然这一下消耗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