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流淌著若有若无的古典音乐。
    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男士们穿著考究的萨维尔街定製西装;女士们则佩戴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高级珠宝。
    每个人都轻声细语,举止优雅。
    这是一个与实验室里那个冰冷的未来世界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权力的名利场。
    当叶远和唐宛如走进来的时候,立刻吸引了不少隱晦的目光。
    无他。
    只因唐宛如太美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valentino的黑色露肩晚礼服,剪裁简约,却將她那完美的肩颈线条和天鹅般的脖颈展露无遗。
    她的脖子上戴著一串来自格拉夫的黄钻项炼。那颗足有鸽子蛋大小的主钻在餐厅的水晶吊灯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的璀璨光芒。
    而她身边的叶远,依旧是那身看似低调的kiton西装。
    但在场的都是识货之人。他们一眼就能看出那身西装的面料和剪裁代表著什么样的身价。
    更重要的是那个男人身上那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凌驾於其上的淡然气质。
    他不像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那些银行家、对冲基金经理,或者继承了爵位的贵族后裔。
    他更像一个刚刚结束了一场星际战爭的指挥官,来到这里只是为了隨便吃点东西。
    “哦,看那是谁?那不是我们的东方明珠唐小姐吗?”
    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一张卡座传来。
    说话的是一个金髮碧眼的年轻男人。他穿著一身骚包的白色西装,手里摇晃著一杯香檳。
    他的身边围坐著几个同样是富家子弟模样的男男女女。
    唐宛如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她认得这个男人。
    亚歷山大·卡文迪许。
    卡文迪许公爵的小儿子。一个在伦敦上流社会臭名昭著的公子。
    仗著家族的权势胡作非为,不知惹出了多少麻烦。
    唐宛如並不想理会这种人,她只想和叶远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
    但显然,对方並不想放过她。
    亚歷山大端著酒杯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著叶远,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挑衅与嫉妒。
    “唐小姐,换口味了?这位先生看著很面生啊。是来自你们东方哪个不知名的家族?”
    他的话引来了周围一阵压抑的窃笑声。
    唐宛如的脸色冷了下来。
    她正要开口,叶远却先她一步说话了。
    他甚至没有看那个亚歷山大一眼,只是对面前的餐厅经理说:
    “今晚,这里我包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包下“the goring”?
    开什么玩笑!
    这里是私人会所!不是可以隨便用钱就能包场的普通餐厅!
    能在这里拥有一张固定餐桌的都是这个国家最顶层的权贵!
    餐厅经理也愣住了。他脸上职业化的微笑变得有些僵硬。
    “先生,恐怕这不符合规矩……”
    “是吗?”
    叶远终於抬起头看了那个亚歷山大一眼。
    “卡文迪许公爵上个月是不是通过苏富比秘密拍卖了一块位於苏格兰高地的领地?”
    亚歷山大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是家族的最高机密!因为他们家族出现了严重的財务危机,不得不变卖祖產来填补窟窿!
    “那块地被一个註册在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买走了。”
    叶远继续慢条斯理地说。
    “而那个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一位旁支成员。”
    “你父亲以为自己是卖给了一个神秘的海外富豪,实际上他是把家族最后的一块优质资產半卖半送地还给了他最大的债主。”
    “这件事如果被泰晤士报捅出去,卡文迪许公爵家族的信誉会瞬间破產。明天一早,我想会有无数的银行家堵在你们家门口。”
    亚歷山大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他看著叶远,像是在看一个魔鬼。
    这些都是家族最核心的商业机密!他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叶远不再看他,转头对已经完全呆滯的餐厅经理说:
    “现在,你觉得我有没有资格包下这里?”
    餐厅经理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或者,”叶远顿了顿,看向唐宛如笑了笑,“让这位唐小姐来买单也可以。”
    整个餐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目光看著叶远。
    如果说刚才他那句“我包了”是一种粗鲁的东方暴发户式的炫富,那么他后面那段关於卡文迪许公爵家族財务內幕的精准爆料,则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展示。
    那不是金钱的力量,而是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信息的力量。
    在场的都是人精,他们瞬间就明白了这个男人刚才那几句话意味著什么。
    他不仅知道卡文迪许家族的財务危机,还知道交易的具体细节,知道对手盘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知道这件事一旦曝光会对一个古老的公爵家族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这种情报的穿透力已经超出了商业竞爭的范畴,这是一种降维打击。
    亚歷山大·卡文迪许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雕像僵立在原地。
    他脸上的囂张和轻佻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惧。
    他终於明白自己刚才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那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甚至不是他父亲那位尊贵的公爵大人能惹得起的人。
    唐宛如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而又宠溺的微笑。
    她就知道,和叶远一起吃饭永远不可能安安静静。
    她上前一步,从自己的爱马仕kelly手袋里拿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
    那张卡通体漆黑,没有任何银行的標识,只在中间用暗金色刻著一个小小的唐字。
    她將卡递给那个已经完全石化的餐厅经理。
    “密码,六个八。”
    她轻声说。
    “今晚这里所有客人的帐单都记在我的帐上。”
    “另外,给每一桌都送一瓶1982年的罗曼尼康帝。”
    “算是我替我的朋友为刚才的一点点小小的失礼向大家赔罪。”
    她的声音温柔悦耳,她的姿態优雅得体,既给足了在场所有人面子,又用一种无可爭议的方式宣告了今晚这里由谁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