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也变得无比苍白。
    她非常清楚,父亲说的是事实。
    这不是简单的商业危机,这是一个足以將唐家数十年基业彻底摧毁的灭顶之灾。
    叶远站在一旁,安静地听著。
    他能“看”到,唐宛如身上那原本稳定而强大的气场,此刻正在剧烈地波动。
    一股名为“恐惧”和“绝望”的灰色信息正在侵蚀著她。
    他也能“看”到,电话那头那个叫陈海山的老人。
    他的“生命信息光团”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变得黯淡破碎。
    就像一盏即將燃尽的油灯。
    掛了电话,唐宛如失神地跌坐在沙发上。
    那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此刻脸上写满了无助与茫然。
    “怎么办……怎么办……”她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別怕,有我。”
    是叶远的声音。
    平静而有力。
    仿佛带著一种能安定人心的魔力。
    唐宛如抬起头,看著他。
    “可是……他是病危,连全世界最好的医生都……”
    “他们是医生。”叶远打断了她的话,淡淡地说道,“我不是。”
    医生,治的是“病”。
    而他修復的是“存在”。
    “带我去见他。”叶远补充了一句。
    一个小时后。
    日內瓦湖畔,一家全球最顶级的私人疗养院。
    戒备森严的vip病房外。
    唐宛如和叶远被拦了下来。
    拦住他们的是一个穿著黑色西装、神情倨傲的年轻人。
    他是陈海山的独子,陈宇。
    “唐小姐,你来干什么?我爸已经这样了,你们唐家还想来逼他签合同吗?”陈宇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和敌意。
    而在他的身边,还站著另一个人。
    林子轩。
    “子轩?你怎么也在这里?”唐宛如皱起了眉头。
    “宛如,我也是刚听说陈伯伯的事,就马上赶过来了。”林子轩的脸上带著一丝沉痛和关切,“陈伯伯和我父亲是至交,我不能不管。”
    他看了一眼唐宛如身边的叶远,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这位叶先生,也懂医术?”
    他的话看似是在询问,实则充满了嘲讽。
    在他看来,叶远这种人在这种场合出现,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这里匯聚了全世界最顶尖的医疗专家,连他们都束手无策,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能做什么?
    “我爸不需要人探望,你们都走吧!”陈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他巴不得自己的老爹早点死,他好继承那百亿家產,哪里会真心关心什么治疗。
    “陈宇!”唐宛如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只是想看看陈伯伯,你没有权力阻止我!”
    “我没权力?我马上就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了!这里我说了算!”陈宇囂张地说道。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的叶远忽然开口了。
    他没有看陈宇,也没有看林子轩。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那扇厚重的病房门,落在了里面那个垂死的老人身上。
    “陈海山,”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你真的甘心就这样死了吗?”
    “你奋斗一生创下的商业帝国,就甘心交给你这个只会在你病床前盘算著怎么去拉斯维加斯挥霍遗產的儿子?”
    “你最大的那个对手李长明,现在恐怕正在开香檳庆祝吧?你跟他斗了一辈子,最后却要让他看著你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死在病床上?”
    叶远的话一句比一句诛心。
    陈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然而,他话音刚落。
    病房里那台连接著陈海山生命体徵的监护仪,忽然发出了一阵刺耳急促的警报声!
    紧接著,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白髮苍苍来自瑞士的顶级专家,满脸震惊地冲了出来。
    “上帝!奇蹟!简直是奇蹟!”
    他语无伦次地指著病房里。
    “病人……病人的求生意志突然被激发了!他的各项生命体徵竟然……竟然开始回升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子轩和陈宇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唐宛如则猛地转头看著身边的叶远。
    她知道,这不是什么奇蹟。
    是叶远。
    是他用那几句话將一个已经放弃了求生意志的灵魂,从死亡的边缘硬生生给拉了回来!
    “让他进来。”
    病房里传来一个极其虚弱却又带著一丝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
    是陈海山。
    叶远迈步走进了病房。
    唐宛如也紧隨其后。
    林子轩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他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要耍什么样。
    病床上,陈海山骨瘦如柴,脸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但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却死死地盯著叶远。
    “你……是谁?”
    “一个能救你命的人。”
    叶远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然而,就是这句平淡的话,却让病房內所有人的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尤其是林子轩。
    他看著叶远,就像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救命?
    这里站著的是诺贝尔医学奖的候选人,是瑞士最负盛名的心血管专家,他们都宣判了陈海山的死刑。
    你一个连白大褂都没穿的年轻人,凭什么说这种话?
    “简直是胡闹!”林子轩终於忍不住开口,脸上带著一丝义正言辞的愤怒,“宛如,陈伯伯的病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信口开河的!这是对陈伯伯的不尊重,也是对科学的褻瀆!”
    他义正言辞,將自己摆在了道德和科学的制高点上。
    陈宇也跟著叫囂起来:“没错!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了!”
    然而,病床上的陈海山那双重新燃起一丝光亮的眼睛,却始终死死地盯著叶远。
    他跟李长明斗了一辈子,最懂的就是看人。
    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气场。
    那不是权势带来的威压,也不是財富堆砌的自信。
    那是一种仿佛站在世界之外俯瞰眾生的绝对的平静。
    “让他……试试。”
    陈海山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