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左侧面部神经,有麻痹症状。”叶远看著李书妍,像是在看一张,ct扫描图,“为了掩盖,她今天的妆容,左脸的粉底,比右脸,厚了零点一毫米。高光,多用了两种。腮红的角度,上扬了三度。”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另外,她左耳上这颗,重达12克拉的,戈尔康达钻石耳环,也不是为了炫耀。”
    “而是为了通过,向下的重力,去牵引,她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左侧,面部肌肉。”
    “这是一种,很原始,也很愚蠢的,物理治疗法。”
    叶远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
    精准的,划开了李书妍那张,用金钱、谎言和自尊心,层层包裹起来的,完美画皮。
    將底下,那早已溃烂不堪的,血肉,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李书妍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她那张,刚刚还被称作“完美模板”的脸,此刻,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变得,扭曲。
    那种,被叶远精准指出的,左右脸的,不对称,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放大了。
    她看起来,像一个,即將碎裂的,陶瓷娃娃。
    周围,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些刚才,还在羡慕李书妍美貌和地位的名媛们,此刻,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她们看著叶远的表情,像是看著一个,怪物。
    “还有,”叶远看著李书妍身后,那两个,脸色惨白的助理,“她们两个,有很严重的,交感神经失调。”
    “左边这个,在过去的十二个小时里,心率,没有低於过一百一十次。右边这个,瞳孔,有轻微的,药物性扩散。”
    “她们的精神状態,都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叶远看著唐宛如,很认真地,做出了总结。
    “一个,快要面瘫的,老板。”
    “带著两个,快要疯掉的,员工。”
    “来看一场,关於,如何把布料,卖出天价的,时装秀。”
    “我觉得,”他得出结论,“这个组合,很不合理。”
    “噗嗤。”
    不知道是谁,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隨后,整个派对现场,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那笑声,像无数根,看不见的针,刺在李书妍的,每一寸自尊上。
    她再也撑不住了。
    她猛地,將手里的香檳杯,砸在地上。
    “啪!”
    水晶杯,碎裂的声音,异常刺耳。
    金色的液体,和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她用一种,淬了毒的,怨恨目光,死死盯著唐宛如和叶远,然后,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唐宛如看著她狼狈的背影,拿起一杯香檳,轻轻抿了一口。
    “走吧。”她对叶远说,“这里的空气,也不太好。”
    他们转身,离开。
    人群,像躲避瘟疫一样,为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没有人,敢再多看他们一眼。
    第二天,关於香奈儿秀场派对上发生的那一幕,以一种,超越光速的效率,传遍了整个欧洲的社交圈。
    李书妍,这位曾经被誉为“亚洲第一名媛”的女人,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新世界集团的股价,在开盘后,应声暴跌。
    据说,李书妍被紧急送回了首尔,住进了自家的私人医院,理由是,“急性面部神经炎”。
    那两名被叶远诊断为“快要疯掉”的助理,一个递交了辞呈,另一个,则被拍到,在巴黎的一家心理诊所门口,崩溃大哭。
    这些,都只是,微不足道的,涟漪。
    在那栋十七世纪的宅邸里,唐宛如正在处理,一件,更重要的事。
    客厅的长桌上,铺著一张,巨大的,从罗浮宫借来的,萨莫色雷斯的胜利女神像地,一比一,高清复製图。
    凯萨琳的全息影像,站在一旁。
    她的面前,悬浮著十几个,不断旋转的,三维立体模型。
    那些,都是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由全世界最顶尖的,当代艺术家、建筑师和设计师,紧急赶製出来的,“胜利女神新翅膀”的,设计方案。
    有杰夫·昆斯设计的,用他標誌性的,彩色不锈钢,打造的,气球般的翅膀。
    有扎哈·哈迪德事务所设计的,充满了,未来主义的,流线型翅膀。
    有隈研吾设计的,用无数,细小的,木质榫卯结构,拼接而成的,东方禪意翅膀。
    甚至,还有一位,以大胆著称的,行为艺术家,提交了一份,用活的蝴蝶,组成的,翅膀方案。
    每一个方案,都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像力。
    每一个方案,也都,贵的,离谱。
    “法国文化部,和罗浮宫理事会,倾向於,扎哈事务所的方案。”凯萨琳匯报导,“他们认为,这个设计,最具有,时代精神。”
    唐宛如没有说话,她看向,正坐在一旁沙发上,喝著茶的,叶远。
    他面前,也放著一台平板,上面,是所有设计方案的,详细数据。
    “你觉得呢?”唐宛如问。
    叶远放下茶杯,拿起那台平板,划了几下。
    “都不行。”他开口。
    凯萨琳愣了一下。
    客厅里,那几位,被请来,作为顾问的,法兰西学院的艺术史专家,也都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杰夫·昆斯的这个,”叶远点开那个,气球翅膀的模型,“它的反光率,太高。在罗浮宫现有的,灯光环境下,会造成,严重的,视觉污染。长期观看,会导致,视网膜感光细胞,不可逆的,损伤。”
    他划到下一个。
    “扎哈的这个,结构,有问题。”他將模型,放大,指向一处,极其复杂的,曲面连接点,“这个地方,应力,过於集中。根据卡拉拉大理石的,材质脆性係数,计算,在巴黎的,平均,温湿度变化下,五十年內,它有,百分之八十三的概率,会发生,自发性,结构断裂。”
    那几位艺术史专家,面面相覷。
    他们討论了半天,美学,哲学,和艺术史传承。
    他却在討论,结构力学,和,材料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