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先生的话,你最好听听。”
    “先生”两个字,她咬得极重。
    “毕竟,身体是自己的本钱。”
    “陆家家大业大,可別年纪轻轻就败光了。”
    这一句,直接把陆天明死死钉在了“败家子”和“肾虚”的双重耻辱柱上!
    “啊啊啊!我杀了你们!”
    陆天明彻底疯了,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再次扑了上来。
    “啪!”
    一声炸雷般的脆响,响彻全场。
    出手的,不是叶远。
    是陆振宏。
    这一巴掌,陆振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接把陆天明抽得陀螺似的转了半圈,一屁股摔在地上,嘴角都见了血。
    “逆子!”
    陆振宏气得浑身都在抖,指著地上的儿子,嘴唇哆嗦著说不出话。
    再不阻止,今晚就不是丟脸了,是结死仇!
    他几步衝到叶远和唐宛如面前,那颗平日里高傲的头颅,此刻不得不深深地垂下。
    “叶先生,唐小姐,我……我代这个逆子,向二位赔罪!”
    声音里全是压抑不住的屈辱和恐惧。
    叶远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將那杯已经失了温度的茶,轻轻放回旁边侍者的托盘上。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地上眼神怨毒的陆天明身上,声音淡漠。
    “茶,凉了。”
    “给你的体面,也没了。”
    叶远的话,是最后的判词。
    宣判了陆家今晚这场闹剧的死刑。
    陆振宏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脸色惨白如纸。
    他听懂了。
    叶远给过机会,是他们自己,亲手把最后的体面撕得粉碎。
    周围的宾客们,不约而同地后退,给这对狼狈的父子让出一片空地。
    无声的孤立,最为致命。
    在这个名利场,失败者,连呼吸都是错的。
    陆振宏一言不发,粗暴地將还在咒骂的陆天明从地上拽起来,几乎是拖著他,在无数鄙夷和嘲讽的视线中,仓皇地走向大门。
    就在陆家父子即將被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时。
    二楼的旋梯处,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二楼旋梯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那声音不响,却像鼓点一样,精准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一个身穿中式立领盘扣对襟衫的老人,手拄紫檀木拐杖,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头髮白,面容清癯,但腰杆挺得笔直。
    正是苏家真正的掌舵人——苏文山!
    京城商界的定海神针。
    他一出现,整个宴会厅的空气都凝固了。
    所有喧囂和议论,瞬间消失。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向他投去敬畏的视线。
    然而,苏文山看都没看那对正要逃离的陆家父子,仿佛他们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
    他的视线,径直穿过人群,准確无误地落在了叶远和唐宛如的身上。
    老人脸上,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宛如丫头,叶先生,让二位见笑了。”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瞬间驱散了场內的尷尬气氛。
    “楼上的茶室,刚煮好了今年的明前龙井。”
    “可否赏光,上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喝一杯?”
    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宾客的心里轰然炸开!
    这是什么?
    这是苏家,当著全京城上流社会的面,公然表態!
    他不仅无视了被当眾打脸的陆家,反而对始作俑者叶远和唐宛如,发出了最热情的邀请!
    这已经不是拉拢了。
    这是在向整个京城宣告——唐家,和这位神秘的叶先生,是他苏文山最尊贵的客人!
    苏家,与他们,站在一条船上!
    一瞬间,所有人看向叶远和唐宛如的视线,彻底变了。
    从刚才的惊艷、探究,变成了此刻的敬畏,甚至恐惧。
    能让苏老爷子如此放低姿態亲自邀请的人,他的能量,已经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想像。
    唐宛如挽著叶远的手臂,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苏爷爷客气了,是晚辈打扰了才对。”
    她拉著叶远,迎著所有人的视线,从容地走向旋梯。
    在他们身后,那扇沉重的城堡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將陆家父子最后的狼狈,彻底隔绝在外。
    ……
    二楼书房,古色古香。
    空气里瀰漫著淡淡的墨香和茶香。
    这里的每一件摆设,都比楼下那些宾客全身的行头加起来,还要昂贵。
    苏文山亲自为两人沏茶,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岁月的沉淀。
    “叶先生的医术,真是让老朽大开眼界。”苏文山將一杯热茶推到叶远面前,由衷感嘆。
    “雕虫小技。”叶远淡淡回应。
    “哈哈,叶先生谦虚了。”苏文山爽朗一笑,话锋一转,眼神里闪过一丝精明,“今晚陆家的事,倒是给我们的『云端』项目,扫清了一些障碍。”
    唐宛如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没有接话。
    她知道,正题来了。
    “陆振宏一直想插手『云端』,无非是看中了项目背后官方的影子。”苏文山沉声开口,“他今晚让儿子来闹,就是想敲打敲打我们,好在接下来的谈判里,多咬几块肉下来。”
    “可惜,他算错了一步。”
    苏文山看向叶远。
    “他没算到,宛如丫头身边,有叶先生您这样一尊真神。”
    叶远没有接话,只是平静地喝著茶。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听这些商业上的鉤心斗角。
    他是来帮唐宛如,拔掉那些碍眼的钉子。
    谈话又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大多是苏文山在说,唐宛如偶尔应和几句,叶远始终沉默。
    直到告辞离开,重新坐上那辆定製的商务车。
    车子平稳地驶出酒庄,將那座灯火璀璨的城堡,远远地甩在身后。
    车厢內,一片安静。
    唐宛如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揉了揉眉心。
    应付这种场合,比签几十亿的合同还累。
    忽然,一件西装外套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
    是叶远的外套。
    上面还残留著他身上那股清淡好闻的药香。
    “晚上风凉。”叶远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响起。
    唐宛如的身体,微微一僵。
    她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车窗外的流光掠过他的侧脸,给他平静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他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好像刚才在宴会上,用几句话就把陆家逼入绝境的男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