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下午,京城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对陆氏集团特大污染案,做出一审判决……”
    “……主犯陆振宏,犯非法处置进口固体废物罪、污染环境罪、单位行贿罪,数罪併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並处罚金五亿元。”
    “陆氏集团名下所有资產,將进行破產清算,优先用於环境修復及受害者赔偿。其中,陆氏大部分合法资產,將由苏氏集团依法接手……”
    新闻播报的声音,通过宴会厅顶级的音响系统,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一个商业帝国,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被官方宣判了死刑。
    而另一个,则以一种无可撼动的姿態,踩著它的尸骨,登上了王座。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个站在舞台中央的女人。
    唐宛如。
    她没有看屏幕,也没有看台下那些复杂各异的表情。
    她的目光,始终,只落在一个人身上。
    叶远。
    她对著话筒,用一种平静,却又蕴含著无尽力量的声音,缓缓开口。
    “陆家的时代,结束了。”
    “但,这並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苏氏集团,將承担起所有的责任,用陆氏的资產,去弥补它曾经犯下的罪孽。”
    她的声音,在巨大的宴会厅里迴响。
    “在这里,我要感谢所有支持苏氏集团的朋友,感谢所有为这件事付出努力的人。”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
    “最后,我要特別感谢一个人。”
    “叶远先生。”
    追光灯,从唐宛如的身上,分出一束,精准的,落在了主桌的叶远身上。
    那一刻,他成了全场的另一个焦点。
    “是他,用他的专业和勇气,在最关键的时刻,为苏氏,为所有受害者,找到了最確凿的证据,扳倒了那座看似不可撼动的大山。”
    “是他,让我明白,真正的力量,不是金钱,不是权力,而是守护正义的决心。”
    唐宛如的声音,带著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深的依赖和信赖。
    台下,掌声雷动。
    经久不息。
    叶远迎著那束刺眼的追光,迎著全场上百道或敬畏,或艷羡,或嫉妒的目光。
    他只是平静的,看著台上的唐宛如。
    然后,微微頷首。
    仿佛她所说的一切,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他的这份平静,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它向所有人宣告了,这个男人,配得上站在女王的身边。
    发言结束。
    晚宴的气氛,达到了顶峰。
    乐队奏响了悠扬的华尔兹舞曲,舞会,正式开始。
    无数年轻英俊的,家世显赫的男人,端著酒杯,走向唐宛如。
    “唐小姐,能有这个荣幸,请您跳支舞吗?”
    港城李家的继承人,第一个发出了邀请。
    唐宛如微笑著,摇了摇头。
    “抱歉,我有些累了。”
    紧接著,是京城严家的小辈,是海外財团的代表……
    一个又一个在外界看来,是天之骄子的男人,走上前,又一个个被她用最礼貌,却也最疏离的方式,婉拒。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角落。
    叶远就站在那里,手里端著一杯清水,安静地看著窗外的夜景,仿佛这场舞会的热闹与他无关。
    终於。
    在拒绝了第不知道多少个邀请者之后。
    唐宛如动了。
    她提著那身酒红色的天鹅绒长裙,踩著红底鞋,穿过衣香鬢影的人群。
    她没有走向舞池中央。
    而是径直,走到了那个角落。
    走到了叶远的面前。
    全场的音乐,仿佛都在这一刻,为她静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隨著她的脚步,聚焦在这方小小的天地。
    唐宛如停下。
    她没有说任何客套话。
    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心向上。
    像那天在医院病房里一样。
    “陪我跳支舞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叶远放下手中的水杯。
    他看著她伸出的手,看著她那双在灯光下,亮得惊人的眸子。
    他没有说话。
    他没有说话。
    只是伸出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掌心。
    温热的触感,从交握的指尖,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下一秒,叶远另一只手,精准而有力地,扣住了她纤软的腰肢。
    他微微用力,便將她带入了怀中,而后,一步滑入舞池。
    音乐,仿佛就是为他们而走。
    人群,自动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通往中心的道路。
    没有生涩,没有迟疑。
    叶远的舞步沉稳得不像话,每一步的旋转、前进、后退,都带著一种掌控一切的力量。
    唐宛如几乎不需要思考,只需要將自己完全交给他。
    身体的配合,成了一种近乎本能的默契。
    她顺势將头,轻轻靠在了他坚实的肩膀上。
    那股熟悉的、清淡的药香,混合著身上高级定製西装的冷冽质感,蛮横地钻入她的鼻息,將她整个人彻底包裹。
    这一刻,全世界的喧囂都成了虚无的背景板。
    耳边悠扬的华尔兹,周围那些艷羡、嫉妒、探究的视线,全都消失不见。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个男人的心跳,和他的气息。
    “叶远,”
    唐宛如的唇瓣,几乎是贴著他的耳廓,声音轻得像羽毛。
    “我好累。”
    这三个字,带著卸下所有鎧甲后的疲惫,和毫不设防的依赖。
    叶远揽著她腰肢的手臂,骤然收紧。
    他將她更深地,按向自己的胸膛,那坚实有力的心跳,隔著两层布料,一下,又一下,沉稳地敲在她的耳膜上。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痒痒的。
    一道低沉、沙哑,却带著穿透一切力量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
    “我在。”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却像一道洪流,瞬间衝垮了唐宛如用无数个日夜,辛苦堆砌起来的所有坚硬的壁垒。
    她浑身一软。
    整个人再也使不上一丝力气,几乎是將全身的重量,都毫无保留的,交付给了这个抱著她的男人。
    累。
    真的好累。
    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那种从灵魂深处蔓延出来的,无边无际的倦意。
    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悠扬的乐曲,没有了周围那些探究、嫉妒、或是震惊的视线。
    只剩下他沉稳有力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