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唐宛如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那是一条加密信息,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
    【今晚九点,东郊壹號仓。】
    夜,渐深。
    京城的繁华,被远远地甩在身后。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在夜色中,如同一头沉默的猛兽,悄无声息地驶向城市边缘的东郊。
    这里,曾经是京城最大的工业区。
    废弃的厂房,斑驳的墙壁,和高耸入云的巨大烟囱,构成了一幅后工业时代的荒凉画卷。
    然而,就在这片荒凉的中心,一座毫不起眼的仓库,却透著一股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森严。
    东郊壹號仓。
    没有招牌,没有灯光。
    只有仓库门口,那两排穿著黑色西装,戴著耳麦,身形彪悍的保鏢,昭示著这里的不同寻常。
    每一辆试图靠近的顶级豪车,都会被他们拦下。
    车里的人,必须出示一张纯黑色的,没有任何字样,只在右下角烫著一个古朴“鼎”字的卡片。
    验明正身之后,车子才能被放行。
    当劳斯莱斯停下时,一名保鏢上前,敲了敲车窗。
    唐宛如摇下车窗,递出了那张黑色的卡片。
    保鏢用一个可携式的仪器扫了一下,仪器发出一声轻微的“滴”声,绿灯亮起。
    “唐小姐,叶先生,里面请。”
    保鏢的声音,恭敬,却不带一丝感情。
    车子缓缓驶入仓库。
    巨大的捲帘门在身后,轰然落下,將外界的一切彻底隔绝。
    仓库內部,別有洞天。
    冰冷的工业风,与极致的奢华,在这里形成了一种诡异又和谐的统一。
    高大的水泥立柱之间,悬掛著价值千万的当代艺术画作。
    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但上面,却铺著从波斯空运来的,最顶级的真丝地毯。
    空气里,没有机油的铁锈味,而是昂贵的雪茄和单一麦芽威士忌混合的,属於权力的味道。
    这里,是京城真正的,地下的名利场。
    一个不对外开放的,秘密拍卖会。
    能拿到入场券的,不超过三十人。
    每一个人,都是各自领域里,真正能呼风唤雨的存在。
    他们来这里,拍的不是普通的古董珠宝。
    而是信息,是人脉,是机会,甚至是……別人的命运。
    唐宛如和叶远,从车上下来。
    立刻有侍者上前,递上两个银质的托盘。
    托盘上,放著两副面具。
    一副是威尼斯狂欢节风格的,用黑色的蕾丝和羽毛装饰,繁复而华丽。
    另一副,则是极简的,纯黑色的,只在眼部开了两个孔,遮住了大半张脸。
    唐宛如拿起那副蕾丝面具,戴上,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和线条优美的下頜。
    而叶远,则选择了那副极简的黑色面具。
    戴上之后,他身上那股沉静如渊的气质,愈发显得深不可测。
    他今天穿的,正是下午刚刚由马西莫团队加急定製完成的西装。
    那不勒斯剪裁的精髓,在於它的“无结构”。
    没有厚重的垫肩,没有僵硬的线条,面料柔软得如同第二层皮肤,完美地贴合著身体的每一寸肌肉线条。
    尤其是那款名为“vanity”的独家面料,隨著他的走动,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於黑洞般的深邃质感。
    而他手腕上,那对由唐宛如亲手为他戴上的,白金镶黑钻的袖扣,在昏暗的光线下,偶尔闪过一丝极细微的,冷冽的光。
    两人並肩走进拍卖会的现场。
    现场的布置,像一个古罗马的斗兽场。
    中央,是一个圆形的拍卖台。
    周围,是一圈圈阶梯式的座位。
    座位之间,用黑色的丝绒帷幕隔开,形成一个个半私密的包厢。
    每个包厢里,都只放著两张舒適的单人沙发,和一张摆放著顶级酒水的小桌。
    现场已经坐了不少人,所有人都戴著各式各样的面具,看不清彼此的身份。
    但从那些面具下,偶尔露出的,价值不菲的珠宝腕錶,和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场,就能判断出,这里没有一个简单人物。
    唐宛如和叶远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即便戴著面具,但唐宛如那身dior的黑色星空裙,和叶远身上那件独一无二的定製西装,还是让不少人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是苏氏那位……”
    “她身边那个,就是叶远?”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压抑的议论声,在各个包厢里响起。
    唐宛如恍若未闻,带著叶远,在预留好的,视野最好的一个包厢里坐下。
    “今晚的压轴拍品,是一份名单。”唐宛如端起一杯香檳,声音压得很低。
    “一份,参与了陆氏集团海外资產洗钱的所有人的名单。”
    叶远的目光,微微一动。
    这才是他们今晚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陆振宏虽然倒了,但他在海外经营多年的庞大网络,並没有被完全摧毁。
    那些躲在幕后,分享了陆氏黑金盛宴的人,才是真正的毒瘤。
    这份名单,就是一把能將这些毒瘤,连根拔起的手术刀。
    “叮——”
    一声清脆的铃响,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个戴著金色面具,身穿燕尾服的拍卖师,走上了中央的拍卖台。
    前面的几件拍品,都是些常规的珍品。
    一幅被认为早已失传的文艺復兴时期的小型油画,以三千万的价格成交。
    一颗重达五十克拉的,名为“深海之泪”的蓝钻,被一位神秘的女买家,用五千万拍下。
    气氛,在一次次的举牌中,逐渐升温。
    终於。
    拍卖师用一种激动又神秘的语气宣布:“接下来,就是我们今晚的,最后一件拍品!”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正戏,要开始了。
    两个穿著旗袍的礼仪小姐,端著一个被黑布盖著的银盘,走上台。
    拍卖师没有立刻揭开黑布。
    而是环视全场,缓缓开口:“这份名单的价值,我想,在座的各位,比我更清楚。”
    “它牵涉的人,牵涉的利益,足以在京城,掀起一场十二级的地震。”
    “所以,它的起拍价,也与眾不同。”
    拍卖师顿了顿,伸出了一根手指。
    “起拍价,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