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沉不住气的,帕子都要绞破了。
    反倒是几个一宫主位消息灵通,知道姜翎月在闺中时受继母磋磨,能有此行为才算正常,她们都默不作声,静待日后的破局之法。
    贤妃甚至还遣身边大宫女送来一个自己亲手绣的荷包,道都是自家姐妹,既然入了宫,便合该比旁人亲近些,叫姜翎月平日里无事,可去颐香宫坐坐,姐妹俩好好敘敘家常。
    这是两辈子,贤妃第一次如此直白的示好。
    前世,初入宫时姜翎月就住在颐香宫偏殿,要看贤妃这个一宫主位的脸色过日子。
    后来被封为贵妃,论身份已是后宫第一人,但贤妃却生下了皇帝第一个皇子,早超然於后宫爭斗之外,关上宫门过自己日子了。
    歷朝歷代,皇子都是妃嬪们的立根之本,没有孩子傍身,帝王的宠爱那也只是空中搭建的阁楼,再富丽堂皇,稍微来个大点的风浪都能被吹散。
    身为大皇子生母的贤妃,哪里用得著来巴结她这位无子宠妃。
    而现在,姜翎月垂眸看著手中的荷包,素色锦缎上绣著个墩头虎脑的小娃娃。
    原来,她这个表姐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昔年,外祖母还在,有她这个侯府老封君护著,沈氏多少有所顾忌,待她虽然说不上好,却也没有过於刻薄,姜翎月日子过的还没有后面那样艰难。
    几个舅母为了迎合婆母的心思,对她这个外甥女的態度也温柔和煦。
    姜翎月记得大概是五岁,还是六岁。
    沈氏给女儿亲手绣了个荷包,上头是个圆润可爱的福娃娃,活灵活现,她瞧见了很是羡慕。
    她生下来就没有母亲,那会儿年纪也小,看不出几个舅母们那浮於表面的和煦,一直认为她们是真心的爱护自己。
    就央求大舅母为自己也绣一个。
    后来……
    姜翎月轻嘖了声,止住那些可笑的回忆,將手里的荷包递给身后的锦书,“放起来吧。”
    她现在可不缺荷包。
    更不再是那个希冀母爱到哭鼻子的小姑娘了。
    这个表姐也不知道是真心想来同她交好,还是有意往她心窝里戳刀子。
    送什么不好,非送荷包。
    真够噁心人的。
    …………
    后宫微微激起的一些风浪,很快就恢復了平静,而朝堂上。
    传承百年的沈氏一族,在皇权的碾压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岭南那边的族人都被悉数捉捕归京。
    六月到七月,京城里大街小巷议论的话题,都是沈家。
    毕竟大瀚王朝承平日久,无战事可打,几代帝王又都是胸怀宽广的仁君,鲜少有治罪全族的案子。
    上一个被夷三族的世家,认真算算,都能追溯到几十年前了。
    是以,沈家带来的动盪,確实很大。
    大到,朝野上下不少官员都觉得新帝杀心有些重了。
    简直让人胆寒。
    不过,消息灵通些的重臣,大多都知道沈家暗地里所犯的罪状。
    也就明白帝王为何这般容不下沈家。
    姜翎馨这位姜家二小姐受生母连累,被发落劳军的事,在沈家一族几百颗人头的衝击下,除了姜家人外,根本没有几个人在意。
    而姜家,在姜翎月从天牢回来的第二日,同样是姜翎馨被抓走的第二日,就朝宫中再次递了牌子。
    这一次,姜翎月照旧没有理会。
    无论是求她救姜翎馨也好,还是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所吹的枕边风,她在报復昔日所受的委屈,担心祸及姜家,来挽回跟她血脉亲情也罢。
    她都没有打算接见。
    对於姜家人,姜翎月的想法同前世一样。
    不想让对方沾她半点光,却也没有想过让他们都不得好死。
    他们应该好好的活著,安生的活著,不管她日后登临何等高位,还是再一次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殞,一切都与姜家无关。
    就像那些年里他们漠视沈氏对她的磋磨一样。
    往后的年年月月,她也会漠视他们。
    这才是姜翎月所预想的,同姜家最好的结局。
    …………
    时间不疾不徐进入了七月。
    那次天牢之行而生出的齟齬,在皇帝陛下主动驾临寧安宫后,两人都没再提。
    这些日子,他们之间已经恢復如初,夜间紧紧相拥,白日里姜翎月会主动去广安殿,好像一切彆扭都没有发生过。
    唯一不同的是,姜翎月的厨艺有了长足的进步。
    一些简单些的糕点,已经能做的有模有样。
    ……味道应该也不错。
    她的自信来源於,皇帝陛下从开始的浅尝一口,到后来能十分给面子的用一整块。
    但姜翎月始终不能忘记沈氏当日所说的那些话。
    她相信皇帝陛下也不可能忘记。
    男人,尤其是身在高位,手握权柄说一不二的男人,自己的妻妾同其他男人牵扯不清,本就是一件值得愤怒的事。
    他还是坐拥天下的皇帝,怎么可能轻描淡写的翻过。
    御龙卫说不定已经在暗中调查。
    但……能查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