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免去枷锁镣銬,但押解的犯人是该跟在官兵队伍里,徒步而行的。
    这会儿是下午时分,且临近年关,街上来往的人很多。
    进大理寺受审是一回事,但谢安寧若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百姓们围观徒步押解进大理寺,那脸可真就丟大了。
    石原卿一瞬都没有迟疑,道了声『得罪』后,手臂箍著她的腰,直接將人抱上马,旋即,自己也翻身而上,坐到她身后。
    谢安寧身体僵硬,却没有挣扎的意思。
    她分得清孰重孰轻。
    毕竟,比起被官兵押解徒步去大理寺,跟刑部侍郎同乘一骑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反正她对外,已经是个和离归家,豢养男宠的当家夫人。
    桃色新闻而已,京城各大世家,谁家没有点子风流韵事,供百姓们茶余饭后议论。
    …………
    谢家连主带仆尽数入了大理寺监牢待审的事,姜翎月直到第二日,才得了消息。
    甚至,就连皇帝陛下也是。
    因为此案交给大理寺和刑部清查时,祁君逸给予的权限之广,让他们无论是皇室宗亲,还是世家显贵,但有嫌疑,无需稟报,隨时可以捉拿提审。
    所以,陈子泝提人,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昨日是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京城闹出很大的动静。
    大理寺不仅仅关押了谢家人,还有中书令府、永乐候府,等几个並不显赫的人家。
    经过连夜的审理,除夕上午,本该是闔家团聚的日子,陈子泝和石原卿二人一身官服,入了宫门。
    寧安宫內。
    临近年关,已经封印,不需要批摺子的皇帝陛下早就醒了,不过没有起床。
    层层帷幔笼罩的床榻上,怀里的小姑娘睡得喷香。
    脸蛋红扑扑的,唇瓣微微嘟起,气息平缓,窝在他的怀里,特別乖。
    祁君逸垂著眸子,一眼不眨的看著怀中人,又伸手去摸她卷翘的眼睫,忍不住笑了笑。
    就躺在床上,这样看她睡一天,他也觉得是一件特別美满的事。
    但,美满是用来打破的。
    房门被叩响。
    “陛下,大理寺陈大人和刑部石大人求见,这会儿在广安殿门口候著呢。”
    刘榕那压得极低的声音自外头传来。
    三日之期已到,这俩该是来復命了。
    总算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祁君逸手臂一紧,箍住怀里姑娘的肩,低头吻了上去。
    姜翎月疲懒的不行,抱著寢被还想赖会儿床,被他亲的喘不上气,才被鬆开,大脑清醒了些,后颈就被握住,整个人被捞进一个温凉的怀里。
    祁君逸低头亲亲她紧闭的眼睛,“月月,醒来了,跟我一起去广安殿。”
    对於疯马案,他们都耐著性子等了三天,昨夜他都跟她说好了,今天不许睡懒觉,跟他去听听这案子查了个什么结果。
    可姜翎月困意上头,迷迷瞪瞪的不想理他。
    “不是想知道谁是幕后黑手吗?”祁君逸伸手去捏她的鼻子。
    也没那么想知道。
    姜翎月偏头躲开他的手,蹙著眉道:“你查清了回来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懒成这样。
    还就会耍赖。
    偏偏祁君逸还就吃这套。
    “真不去?”他笑著道:“我提前跟你说好,案子可能牵连到你的熟人,等下了决断,你再动惻隱之心,我可不能收回成命。”
    为君者,最忌朝令夕改。
    广安殿中的一切抉择,都不是儿戏。
    这话,让还有些迷瞪的姜翎月闻言眼睛一下就睁开了。
    “什么熟人?”
    祁君逸笑著看她,“这可不好说,我预计也就那几家了。”
    “……”姜翎月瞪他一眼,老老实实地坐起身,“去就去!”
    她知道自己出事那天,这人下令封锁几大城门,连带著还围了几个官员的府邸。
    其中就有姜家和她外祖家。
    ……所以?
    她没有报那些年的磋磨之苦,她的父兄们却没打算放过她?
    还有,永乐候府。
    贤妃本就打算用欢情散,寻找惠妃结为同盟只是幌子,事实上人家早就联络好了家族,准备在宫外动手?
    怀著重重疑问,姜翎月开始更衣。
    等梳洗妥当,早膳正好传上来。
    祁君逸拉著急哄哄的小姑娘坐下,亲自给她盛了一碗米粥,慢条斯理道:“不急一时半刻。”
    確实,总没有让皇帝饿著肚子去接见臣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