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脱口而出,“什么都做了。”
    这会儿,房內有五个人。
    此话一出,就连石原卿这个当事人都险些瞪眼。
    好在他养气功夫还行,哪怕心底都激动的嗷嗷叫,面上也愣是没有露出半点端倪。
    这事儿,认下也就认下了。
    不但不亏,反而还於他索要名分大有助益。
    除了他们三外,房內还有王武和王勇两个。
    轻飘飘的五个字,於他们来说仿佛晴空一道响雷,惊得这两名王少甫的心腹侍卫手中的剑险些都握不稳,愕然抬头望向自己的主母。
    什么,都做了?
    自愿?
    和这个一拳就放倒的小白脸?
    这才多久?
    是啊,这才多久。
    王少甫怔怔的站著,仿佛不认识面前的女人。
    这个素来端冷沉肃,不动声色,似乎天塌下来都能举重若轻,永远不慌不忙,从不疾言厉色,怒极也只是沉了眼的男人,像是傻了。
    就那样怔怔的立在那儿,发冠微散,容色惨白,只有下頜是冒出来的青色胡茬。
    一眼看过去,狼狈的要命。
    清风朗月的王大公子大概此生头一回,如此狼狈不堪。
    奇异的是,见他这番模样,谢安寧心底除了浅浅的涩意外,更多的却是畅快。
    你瞧,原来你也会痛。
    她笑了笑,道:“你知道吗,我曾钻进过死胡同,日復一日的想,还是不愿相信你怎么就变了,毕竟,我们那样的情分,”
    那样的情分!
    “后来我明白了,喜新厌旧才是人性,不分男女,就比如我曾坚定的以为,你王少甫於我来说,永远跟其他男人是不同的,”
    谢安寧眼尾上挑,似嘲非嘲,“现在试过后,发现也没什么不同。”
    “姐姐!”察觉她用意原本打算当个安静背景板的石原卿不乐意了。
    她还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同。
    他可比王少甫年轻七岁!
    谢安寧听明白他的控诉,唇角抽搐了下,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安静。
    两人当王少甫是个死人,就这么在他面前眉来眼去,互递情意,但王少甫却没什么反应。
    他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她:“你说什么?”
    “我说,”谢安寧也不扭捏,淡淡笑道:“我现在能理解你了,对著同一个人十几年,確实会生腻,你想换几个新鲜的也是人之常情,多谢你的教导,让我也能体验……”
    “住嘴!”王少甫面容扭曲,厉声喝止,“你闭嘴!”
    声音之大,惊的谢安寧抖了下,当即住了嘴。
    一旁的石原卿下意识朝这边靠近,谨防他情绪失控,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然而,他才动了一步,王少甫的森冷的目光就看了过去,王勇和王武会意,纷纷抽刀,將人挡住。
    石原卿沉了眼,“你嚇到姐姐了。”
    他忍著疼挨了两拳,只是想卖个苦肉计,还真当他是小白脸了。
    说著,石原卿攥紧了拳头就要动手。
    “子钦!”
    谢安寧一个眼神丟过来,他又不情不愿的止住动作。
    事到如今,谢安寧已经绝了两人好聚好散的想法,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才是属於她和王少甫的结局。
    只是,能不动手闹大,她还是不想动手。
    这里是大理寺,稍有风吹草动,整个京城都看著呢。
    石原卿自幼习武,不是易与之辈,王少甫能做將军府独女的夫婿,除了谋略外,骑射武功同样不会差。
    这两人一旦打起来,无论输贏,丟脸的只会是王、谢、石三家。
    屋外风雪漫天,夕阳西沉,厢房內余光一点一点消散,眼看就到了点灯时分。
    却无一人有动作。
    王少甫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里似有火光燃烧,定定地看著她、看著他们。
    看著自己心爱的女人只一个眼神,就让另外一个男人乖乖听话。
    看著他们眼角眉梢,那盎然的春意。
    这是彼此互通心意的男女,才有的甜蜜自然。
    仿佛,他们才是一体的,而他,只是突然闯进此地打扰他们享受欢愉的入侵者。
    是他们需要共同应对的敌人。
    良久,他眼睫轻轻颤动,似不可置信:“安寧,你怎么会这么对我。”
    声音浅淡,细不可闻。
    谢安寧心口驀然一痛。
    到了这一步,到了几乎恩断义绝,反目成仇的这步,她竟然率先感觉到的还是痛意。
    满腔的酸痛让她险些痛弯了腰。
    是啊。
    最亲密的枕边人,最知道刀往哪里戳最疼。
    也知道说什么,做什么,最能羞辱对方。
    恩爱半生,他们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你不要问我,我没有做错任何事,”谢安寧飞快眨眼,忍住泪意,道:“王少甫,你要知道我对你,从来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