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天亮,主院发生的一切,在当天晚上,就將王家上下都惊动了。
    宿在妾室房里的王老爷子,听闻主院见了血,髮妻晕厥,著急忙慌起身赶了过去。
    到那里时,王家二老爷和三老爷也都到了,连同他们的夫人都进了里屋,至於其他几个庶出的老爷,则在庭院候著。
    路上王老爷子已经了解了情况,见髮妻面若金纸,像惊了魂的惧態,又气又恼。
    “不过一个李妈妈,他要发作,你拦他做什么?叫他泄了那口气,谢氏的死就算过去了,何必跟他顶著来!”
    依王老爷子看,王勇手段虽狠,但话却没说错。
    几个奴僕而已,如何能比得过他金尊玉贵的王家嫡长公子?
    气大伤身,长子非要憋著那口气,才叫人担心。
    如今,他愿意惩处人,这愚钝的妇人竟出手阻拦。
    闹了这么一场,白白伤了母子情分。
    王老夫人是真的受了大惊,听见夫君讹骂一句话都说不出,眸光呆滯,好似丟了魂。
    两个府医轮番把脉,最后开了个方子,道:需好生调养,切记情绪不可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不然恐有中风之兆。
    年纪本就不小了。
    见到陪伴自己几十年的陪嫁丫鬟被生生虐杀,这样血腥的一幕,还是儿子亲自下的令。
    可想而知受到的打击。
    谢安寧漂浮在空中,全程静静看著。
    李妈妈此人,她印象並不好。
    王老夫人磋磨儿媳当然不会亲自动手,基本上都有底下亲信代劳。
    一般懂事的奴僕,怎么敢真正刁难主子,哪怕是得了吩咐,大面上过得去也就可以了,谁会专门跟府里的宗妇对著干。
    可李妈妈不同,能抬抬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人家就是板著涨脸,一口一个『老夫人说了』,给她这个未来主母立规矩。
    也不想想,她老了,可以隨老夫人去,但她还有儿女,他们一家子以后可都要在谢安寧手上混饭的。
    不说劝著主子一家和睦,中间攛掇挑唆估计都少不了。
    谢安寧在这个老奴手里吃了不少亏,早就深痛恶极。
    这样的刁奴,死有余辜。
    只是,这样残忍的极刑,到底有些过了。
    李嬤嬤罪不至此,但王少甫是主子,是王氏一族下一任掌权人,他的话,就是道理。
    他对几个奴僕要杀要剐,真就是一句话的事。
    如今,王老夫人受到惊嚇病倒在床,於情於理,王少甫这个做儿子的都要来赔不是。
    王老爷子对髮妻作为虽不满,但责骂过后,还是吩咐左右,“去,请大老爷过来。”
    母子之间哪里能有隔夜仇。
    无论是谢氏,还是李妈妈,都不足以撼动血脉亲情。
    若是从前的谢安寧,大概也会这么想。
    可现在,她亲眼见过那人把自己家族逐出京城,甚至,他生生气死了王老爷子。
    那时,她还没死。
    甚至,连中毒都是一场虚惊。
    王少甫却如此大动干戈……简直匪夷所思。
    想到这儿,谢安寧脑中飞快闪过一道思绪,可速度太快,她没能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