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甫艰难启唇,“我突然想明白了。”
    他將下巴搁在她的肩窝,轻轻蹭了蹭,“对不起安寧,我一时糊涂,默认娘往后院塞女人,伤了你的心。”
    那些横隔在他们之间的刺,他要一点一点拔出来。
    他轻轻的啄吻她的脖颈,语气小心翼翼:“我没碰过她们,没有背叛过你,你原谅我的一时糊涂好不好?”
    “……”谢安寧唇角微抿,没有说话。
    “我想过了,爹娘他们一定还会为难你,”
    王少甫道:“咱们一家离开京城好不好?我去向陛下请命外放,…从前咱们怎么过,一切都恢復如常,行么?”
    这次,谢安寧反应很快,她蹙眉,“不可,婉儿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
    女儿已经及笄,再跟著他们外放陌生之地,岂不是真要被耽误了婚事。
    王少甫面色难看。
    他说了这么多,她就只想到了女儿?
    明明她从前最在意的只有他。
    王少甫凝神去看她的眼睛,“安寧,你能原谅我吗?”
    他恢復那些记忆恢復的太晚。
    半年了。
    他纳妾已经足足半年了。
    六个妾室。
    都是他默许的。
    谢安寧笑了笑,道:“老爷多虑了,您为子嗣考虑而纳妾,本身就没做错什么,何谈原谅。”
    “……”王少甫闭了闭眼,露出一个苦笑:“是我活该。”
    “都是我活该,但是安寧,你別对我这么狠心,別这么给我判死刑。”
    她没错。
    是他做错了事,那样伤了她的心,不该奢望她能轻易原谅他。
    上天已经待他不薄。
    让他又有了一次重来的机会。
    这次,他比前世回来的更早。
    现在的王少甫只庆幸,女儿没有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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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的事还没有发生。
    他们还没有走到死胡同。
    至少,她还是他的妻子。
    她还活著。
    至於其他,都有迴旋的余地。
    王少甫深吸口气,收紧手臂,將人抱在怀里。
    “姚家的婚事不妥,姚玉枢在外沾惹草,不少风流债,后院也有两个通房丫头,並非良配,婉儿天真烂漫,姚家规矩多,不適合她。”
    听说姚玉枢沾惹草,风流成性时,谢安寧眉头已经蹙了起来,再听见后院还有两个通房丫头,面色更是难看。
    最后,听见他说不適合女儿,当即便点头。
    “姚家不行,换一家,门楣低些也不要紧,”谢安寧道:“我不求婉儿攀高枝,只求她一生顺遂安乐,福寿绵延。”
    换做从前的王少甫,只会说,婉儿乃王家这一代嫡长女,她的婚事要给后面的弟弟妹妹起个头,绝不能任性嫁的低门小户的,连累王家其他子嗣。
    而现在,他低低嗯了声,“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不会让咱们的女儿受委屈。”
    谢安寧扬眉,终於给了他一个正眼,里面满是讶异。
    没有让他心口绞痛的,厌烦、不耐,冷淡,和……怜悯。
    王少甫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享受过她这样心绪平和的目光。
    前面两世,最后的那些记忆里。
    她对他太坏了。
    不肯好好看他一眼。
    不肯好好跟他说一句话。
    第一世,女儿出事,她自寻死路,將他彻底丟下。
    第二世,女儿没出事,但她撞破了书房一幕,趁他离京决心和离,他使的苦肉计,把命都搭了进去,也没让她回头。
    弥留之际,她也没有回头。
    只是,看他的眼神有些怜悯。
    好像再也不会爱他。
    她喜欢上了石原卿。
    是真的喜欢上了石原卿。
    王少甫眼眸通红。
    他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抱住她:“安寧,我好爱你的…”
    所以,別不要他。
    王少甫现在最怕的是,她也如前世般,恢復了所有记忆。
    这样,他还有活路吗?
    光是想想那个局面,王少甫就觉得身体僵硬,如坠冰窟。
    他周身透著清晰可见的害怕。
    谢安寧有些受不了了,她拧眉,“你很不对劲。”
    从来没这么不对劲过。
    这会儿,他的眼睛通红,眸光隱隱在发颤。
    像个穷途末路的赌徒,倏然见到光明,又急切害怕再次坠入黑暗的恐慌。
    ……
    谢安寧被自己的想法嚇到,努力平復了下心情,儘量缓和了语气,问:“可是朝中遇到什么难事了?”
    不然,为何突然决定要带著妻女离京。
    为何,这副天崩地裂的模样。
    久违的关心,让王少甫四肢百骸感觉到了暖意。
    “没事的,別怕,什么事都不会有,我会护好你,护好咱们的女儿。”
    说著 ,他再也忍不住,俯身就要去吻她的唇。
    被谢安寧下意识偏头避开,“老爷要是…”
    “不是老爷,”王少甫握住她的下頜,將她转了过来,低头,看著她的眼睛,“安寧,我是你夫君,你要么唤我的字,要么唤我夫君。”
    这辈子,他们只能是妻子和丈夫。
    不是老爷和夫人。
    谢安寧不知道这究竟有什么区別,但看出他今晚状態有些疯魔,闻言也不跟他理论,逕自点头,“伯瑾。”
    声音轻柔。
    久违了。
    王少甫眸光乍然柔软,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我的寧寧。”
    他终於露出了个笑。
    谢安寧却看的莫名鼻酸。
    总觉得,他笑的,有几分可怜。
    很可怜。
    谢安寧眨了眨眼,遏制住突然升起的动容,抿唇道:“放开我吧,天色已晚,该就寢了。”
    他们这会儿还在內厅。
    她刚刚已经沐浴完毕,准备就寢,
    结果,被他一通闹腾,来了內厅。
    六个妾室,在他的坚持下,连夜拿了遣散费离开。
    而他们两个老夫老妻,屏退奴僕,在內厅这么抱在一起,实在很不像话。
    王少甫还是想亲她。
    他好久没有亲过她了。
    唇隨心动,顺著她的面颊滑落到她的唇边,衔住她的唇角,一点一点的侵占。
    怕她拒绝,他的手握住了她的下頜。
    一个小心翼翼,又缠绵悱惻的吻。
    结束时,王少甫呼吸已经紊乱,眼角眉梢都是难以掩饰的慾念。
    相较之下,谢安寧要平静的多。
    她抬手拭了下唇瓣,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够了吗?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