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用同样的方式去找你。”
    蒋嶠开始尝试溺亡。
    在蒋嶠有这个想法之前,他就已经实验多次了。
    “家里的浴缸灌满水,模擬封闭的空间……”
    在寻找林禾的前三年,蒋嶠尝试去感受林禾的痛苦,水从四面八方来席捲著感官,心口被水压控得要爆炸一般。
    每次从水里出来,蒋嶠都在想,禾禾在机舱內的感受只会比他更加痛苦。
    无数次想要追隨林禾而去,无数次又从浴缸出来,他还得去找禾禾,自己还不能死。
    三年过去了,希望越来越小,蒋嶠坚持不住了。
    他选择模擬林禾当时的情况,被困在箱子里丟入太平洋,四灌的海水奔涌而来,是在浴缸里体会不到的压强。
    明明该是痛苦的,但蒋嶠的脸上却带著笑,他很开心,自己要去见禾禾了。
    然后他被救了上来。
    在太平洋搜救林禾的时候,蒋嶠在船上配备了专业的医生团队,包括各类顶尖的医疗器械。
    他担心找到林禾后,在海上不能第一时间检查她的身体状况,所有能用到医疗器材都备好了。
    结果第一个使用的是他自己。
    蒋嶠告诉船上的人不许救他,但路过的客船看到了,他们以为这是场谋杀。
    如果蒋嶠死亡,船上所有人都將面临指控。
    蒋嶠被抢救过来了。
    他在失去意识前梦见了林禾,林禾將他臭骂一顿,听不清说的什么,但骂他的禾禾表情是那样鲜活,他好久没有梦见禾禾了。
    就连催眠,都无法让他入梦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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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催眠师说他心里对林禾的遇难痛苦太深,没法催眠,这是催眠师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也没办法。
    如果濒临死亡能让他看到禾禾,蒋嶠愿意再次去做。
    这样是不是代表著自己死亡,真的可以和禾禾团聚?
    蒋嶠是个疯子,他又来了一次。
    这次船员不敢掉以轻心,他们发现蒋嶠一旦出了事,即便他们只是听令行事,也不行。
    蒋嶠的身份太特殊了,他背后的国家不会放过他们。
    只会认为是他们用了什么手段致使蒋嶠如此。
    一开始大家只知道蒋嶠是个有钱人,但那客船报警后,他们清楚了蒋先生的权势。
    蒋先生身上的利益链条太广了,和他们本国也有关係,到时候国內国外都会对他们问责。
    眾人明白了,蒋先生是要他们陪葬!
    不得不说这是个误会,蒋嶠一门心思想去找林禾,对身边的人全部漠视,看都看不见何来算计陪葬?
    眾人只有一个想法,这趟工作预计三个月,还剩下最后两天,他们坚持完就回程,好好休息一阵子,不接蒋先生这单了!
    所以蒋嶠说什么他们都听,但只要是威胁生命相关,他们阳奉阴违,扔箱子?扔!
    但他们会在某个时间內拉回来,確定不会影响到蒋嶠的生命。
    蒋嶠发现了眾人的心思时,他已经不想寻死了。
    也是就是第二次被救上来后。
    第二回他终於听到了林禾的声音。
    禾禾骂他不听话,让他不许用这样的方式见她,让他好好照顾自己,让他等她……
    蒋嶠答应好好的,但他回到船上后又想见林禾了。
    便有了第三次,这回林禾说他再这样就永远见不到她,蒋嶠不敢再用命去作了。
    “从那之后,我畏惧海洋,在船上没有关係,但只要接触到水,我就会想到你,我想去找你但又不能找你,我会想到你在水里的痛苦……”
    海洋带给蒋嶠的情绪太复杂了。
    “后来我想,那三次相见应该只是我的幻想,在我的內心深处认为死亡代表著消散,意味著什么都没有了。”
    “我怕我死了也找不到你,我更想咱们活著在一起,可那个时候的我太绝望了,站在船板上,看著无边无际的海洋,觉得你离我那么远……”
    说蒋嶠真的相信了也好,自欺欺人也罢。
    所谓的幻想到底是给他带来的希望,让他开始继续寻找起了林禾。
    “嶠嶠。”
    林禾有些哽咽,蒋嶠和安安和都不去提十五年如何,她也不敢去细想,自己觉得蒋嶠在自己面前演,为什么演?因为十五年间的经歷太痛苦,太沉重。
    蒋嶠光是说寻找自己第三年这一件,她就觉得喘不过气难受至极,何谈十五年!
    “对不起。”
    十五年归来,对林禾来说是弹指一挥间,她回家后最大的感触是孩子们,蒋嶠看著成熟了很多,但他和过去没什么差別。
    孩子们不同,一个个从小豆丁变成大孩子,每一个都比她的个子要高,这样的改变是可观且巨大的。
    所以林禾將重心放在了孩子们的身上。
    她认了安安,了解初一和十五的性子后,想让他们从心底里接受自己的母亲,而不是只当一个不熟悉却有血缘的亲妈。
    自己开始想方设法让孩子们了解她,带孩子们成长,感情一点点磨合。
    她责怪蒋嶠这么多年不管孩子,埋怨蒋嶠將孩子养成了这副模样,蒋嶠是父亲,他的確没有尽到责任。
    可同样没有尽到母亲义务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呢。
    没有经歷蒋嶠的十五年,突然归来的她为什么要用各种標准去要求对方?
    她觉得蒋嶠变了,可蒋嶠明明还是那样。
    面对自己的无理取闹永远是包容的態度,即便有再过分的事,只要是她做的,他就不会生气。
    就连畏水这事,蒋嶠隱瞒的前提也是不想让她因此伤心。
    “嶠嶠,我总是那么自私,將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林禾想,她永远將爱自己放在首位,即便是蒋嶠付出了这么多,她还是自私地改不掉。
    “禾禾。”
    蒋嶠打断了林禾的话,他道:“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上了你,我从来没想到过你会回报我平等的爱,只要你爱的男人是我,你爱自己再多我都不介意。”
    “我爱你的时候你就这样,你不需要道歉,只要你不离开我,就是对我的爱最好的回应。”
    林禾吸吸鼻子,整个人埋在蒋嶠的怀里。
    “不离开,嶠嶠,我当然不会离开你……”
    蒋嶠抚摸著林禾的发顶,黑眸泛著幽光,听林禾说著不离开,平静的神色眼下儘是执拗疯狂,羽睫颤动,低垂下来盖住了眼中晦暗。
    他缓缓嘆息,將人搂得更紧。
    同时嘴角微微翘起,我的禾禾永远不要离开。
    *
    办公室內,
    蒋安看著屏幕上妈妈发来的消息越想越不对劲,这个时候妈妈问什么体检?
    每年年底体检这事,就是妈妈在时定下的规矩。
    五分钟后会议开始,蒋安先將消息的事放在一边,打算忙完给妈妈打个电话。
    到了很晚才忙完的蒋安想著妈妈可能睡了,要不明儿在打?
    犹豫间,蒋安收到了蒋嶠发来的消息。
    【你妈妈知道了,我畏水的事情。】
    蒋安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