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全场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乾王殿下这赌注,也太狠了!
    猪股竜之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豪赌震得瞳孔一缩,隨即怒喝道:“叶修!你大胆!竟敢如此羞辱本使!”
    叶修却一脸诧异,仿佛十分不解。
    “咦?”
    “奇怪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觉得自己贏定了吗?”
    “既然必胜,白得一个孙子,让你占这么大便宜,你激动什么?”
    “该不会是……外强中乾,心里其实虚得很,在这儿跟本王装模作样吧?”
    “你……你胡说八道!”猪股竜之介被说中心事,脸色一阵青白。
    叶修的话逻辑清晰,將他逼到了墙角。
    若不敢应赌,便坐实了心虚,若应赌……
    看著叶修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他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不可!八弟,万万不可!”
    叶安急忙出声阻止,这赌注关乎皇家顏面,岂能儿戏!
    然而,猪股竜之介被叶修当眾將了一军,尤其是那句“装模作样”彻底激怒了他。
    想到雪舟大师那幅无可挑剔的画作,再看看叶修脚下那一片“废墟”,他心中的天平再次倾斜。
    赌了!
    只要能贏,不仅能得到草雉剑的赌注,还能让大坤皇子当眾跪拜,这將是何等奇功!
    毕竟……
    一个大国皇子,跪下来喊自己爷爷,简直不要太爽。
    想至此,猪股竜之介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猛地喝道。
    “好!乾王殿下,既然你自取其辱,本使就成全你!”
    “这个赌,我接了!”
    “诸位在场之人皆为见证,你若输了,休想反悔!”
    哗——!
    全场譁然,气氛一下子被推向了高潮!
    叶修看著猪股竜之介那副胜券在握的嘴脸,只是微微一笑,轻声自语。
    “生死……已难料咯。”
    他对台下早已待命的瞎乍蒲挥了挥手。
    “火把,拿来。”
    瞎乍蒲虽然满心疑惑,但对叶修的命令向来执行不误,立刻找来一个点燃的火把,快步递了上去。
    叶修接过火把。
    然后。
    在所有人惊愕!不解!嘲讽!的目光注视下,他看都没看,手腕一抖,直接將火把的火焰朝著地板上那大片乌漆嘛黑,看似杂乱无章的炭灰痕跡的一个特定角度燎了过去!
    “呼——!”
    火焰迅速舔舐过炭灰表面,发出轻微的燃烧声。
    猪股竜之介见状,刚想放声嘲讽叶修这是破罐子破摔,打算把“罪证”销毁,或者乾脆是失心疯了……
    然而,他的嘴巴刚刚张开,嘲讽的声音还没衝出喉咙,就猛地卡住了!
    他的眼睛在这一瞬间瞪得滚圆,眼珠子几乎要凸出眼眶!
    他看到了什么?!
    只见被火焰燎过的那片区域,原本揉成一团,混沌不堪的炭灰,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与魔力!
    在火光跳跃映照下,深浅不一的炭灰色泽骤然分明,层次立现!
    竟然清晰地勾勒出了一个挺拔的人形轮廓!
    那人影傲然立於一片用粗獷笔触渲染出的陡峭山巔之上,身形虽简约,却透著一股顶天立地的孤高气概。
    他手中持著一根长长的棍子,而最令人震撼的是,他身后的披风,居然在火焰燃烧下,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呈现出猎猎舞动的姿態,宛如鲜血浸染,在灰黑的山景中显得格外刺目耀眼!
    更让人拍案叫绝的是,在这持棍人影后方不远处的另一座稍矮的山头上,炭灰勾勒出一个身著火红色衣裙的纤细女子身影,她手中持著一把伞,正静静地凝望著前方山巔那个持棍的人影。
    而那火红色的衣裙,正是用火焰点缀出来,同样猎猎而动!
    整个画面,因为火焰的掠过和炭灰本身微妙的厚度,材质差异,在光线下產生了奇妙的视觉效果。
    那山峦的起伏,云雾的繚绕,人物的姿態,尤其是那仿佛在风中狂舞的血色披风和静立观战的女子……
    这一切元素交织在一起,仿佛被注入了灵魂,构成了一幅动態的“山河人间”图卷!
    这一刻,不仅仅是猪股竜之介,整个承天广场上,无论是高台上的评判,选手,还是四周黑压压的民眾,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隨即,巨大的惊呼声和譁然声如同海啸般爆发开来!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
    “活了!那画活了!”
    “那是……一个人站在山上?后面还有个打伞的女子?”
    “神来之笔!简直是神来之笔啊!”
    “这……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
    评判席上,那位主评的老学士激动得鬍鬚都在颤抖,他猛地站起身,指著地上的画,声音嘶哑地喊道:“意境磅礴!人物传神!更兼巧思妙技,化静为动!此画……已非技法可以衡量,直抒胸臆,撼人心魄,比那《富士云海》的死物意境,不知高出几筹!好!好啊!”
    其他几位评判也纷纷激动地附和,看向叶修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嘆。
    那位西域鑑赏家更是连连惊呼:“奇蹟!这是艺术的奇蹟!我从未见过如此充满生命力的画作!!!”
    雪舟等杨脸上的傲慢和轻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死死地盯著地上那幅“活”过来的画,脸色惨白如纸,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猪股竜之介从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著周围一边倒的讚誉和评判们的话,一股恐慌和羞怒涌上心头。
    他猛地跳起来,指著地上的画,色厉內荏地尖声叫道。
    “这……这算什么画?”
    “歪门邪道!不过是利用炭灰和火光取巧罢了!”
    “这根本不是正统的画技!不能算数!”
    叶修闻言,慢悠悠地將火把交给瞎乍蒲。
    然后。
    掏了掏耳朵,仿佛听到了什么脏东西。
    他斜睨著猪股竜之介,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懒洋洋地反问道。
    “哦?歪门邪道?”
    “这哪不是画了?”
    “你给本王说说……”
    “山,有了吗?”
    “云,有了吗?”
    “河,有了吗?”
    “人,有了吗?”
    “山、河、云、人,要素齐全,意境深远,故事感扑面而来。”
    他顿了顿,隨之才一字一句地问道。
    “而且。”
    “本王这画,能动,你的……能吗?”
    “你!!!”猪股竜之介被这一连串反问堵得哑口无言,脸憋成了猪肝色,胸口剧烈起伏,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只能徒劳地指著叶修,“你……你……”
    叶修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直接打断了猪股竜之介,朗声道:“別你你你了,废话少说!诸位评判大师,就请你们公正裁决,这一场,到底谁贏了?”
    评判席上几位评委互相看了一眼,神色间都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对叶修这幅“活”过来作品的震撼与嘆服。
    主评判的老学士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
    “乾王殿下此作,虽……工具取巧,然构思之奇绝,意境之磅礴,人物之传神,尤其是这化静为动之妙,已非单纯技法可以囊括……”
    “老朽以为,此局,乾王殿下胜。”
    “附议。”另一位评判也连忙点头,“雪舟大师之作固然精妙,乃传世之姿,但乾王殿下之画……已近乎『道』,直指人心,撼人魂魄,老夫……亦判乾王胜。”
    那位与雪舟等杨私下有些交情的评判,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好一会儿之后。
    他才在雪舟等杨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沉痛道:“雪舟大师,您的画技登峰造极,在下由衷敬佩,但乾王殿下此作,巧夺天工,意境已然超脱……在下判乾王殿下胜,抱歉!”
    “噗——!”
    雪舟等杨听著这最后的“判决”,尤其是来自故交的亲口判定,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一口鲜血毫无徵兆地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悽厉的弧线。
    他指著叶修,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满眼的难以置信与屈辱。
    最终。
    眼前一黑。
    隨之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彻底晕死了过去。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
    想自己堂堂雪舟等杨,纵横画坛数十载,被誉为国手圣手,今日竟会败在一个……
    用烧火棍和炭灰的毛头小子手里!!!
    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啊!
    叶修看都没看晕倒的雪舟等杨,目光直接落在了面如死灰的猪股竜之介身上,嘴角勾起那抹玩味笑容。
    “猪股使者,现在……可以跪下来,喊爷爷了吗?”
    猪股竜之介浑身一颤,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
    下一秒。
    他猛地抬头,色厉內荏地尖声叫道:“叶修!你……你莫要欺人太甚!这……这就是你们大坤的待客之道吗?!”
    “呵。”
    叶修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別拿什么待客之道来激將本王,没用,你要是想耍赖,直说就行,反正……”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鸦雀无声,但眼神都紧紧盯著这里的万千民眾,声音清晰地传开。
    “反正大家都看著呢,也都看清了你们倭国使团是何等的……”
    “输不起!”
    “是何等的死皮赖脸,本王无所谓,真的。”
    “你……!”猪股竜之介气得浑身发抖,还想强词夺理。
    “够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梅川內依子突然厉声开口,打断了猪股竜之介。
    她脸色冰寒如霜,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刮过叶修,却又带著绝对的冷静。
    她盯著猪股竜之介,用倭语说道。
    “猪股君,愿赌服输!”
    “此刻再行狡辩,只会让我日出之国顏面尽失!跪!”
    猪股竜之介接触到梅川內依子的眼神,想起临行前的使命和此行的真正目的,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紧接著。
    他屈辱的双腿一软,朝著叶修的方向,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下一秒。
    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高台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次。
    两次。
    三次。
    每一下,都像是在他以及所有倭国使团成员的心上狠狠剜了一刀。
    磕完头,他低著头,怒吼著:“爷……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