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內计议已定,眾人心中都有了底。俞莲舟率先起身,推门而出,张翠山夫妇紧隨其后。
    “无忌,过来。”宋青书对著那个还在好奇打量四周的小男孩招了招手。
    张无忌看了看母亲,见殷素素点头,便乖巧地走了过去。
    宋青书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转头对候在门外的疾风道:“带小师弟去船上玩,找点好吃的给他。看好他,別让他乱跑,也別让任何人靠近他。”
    “是,大师兄!”疾风领命,笑著牵起张无忌的手,“走,小师弟,师兄带你去甲板上看大鱼!”
    张无忌本就还是个孩子,一听有好玩的,顿时忘了刚才的紧张,高高兴兴地被疾风带走了。
    殷素素看著儿子的背影,心中对宋青书的感激又深了一层。这个侄儿行事滴水不漏,將所有可能出现的紕漏都提前堵死了。
    有他在,让人安心。
    后院石桌旁,几方人马早已等得不耐。见他们出来,崑崙派的掌门何太冲便阴阳怪气地开了口:“俞二侠,张五侠,这悄悄话可说完了?我等的脖子都长了。”
    俞莲舟面无表情,径直在主位坐下,张翠山夫妇则立於他身后。宋青书施施然地在他身旁落座,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这群狗东西。
    “诸位想知道什么,现在可以问了。”俞莲舟的声音沉稳如山。
    “张五侠,”少林派为首的空性神僧当先发问,“我只想知道,我少林寺数十条人命的血债,金毛狮王谢逊,他如今在何处?”
    张翠山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悲戚,嘆了口气:“谢逊……唉,他多年前便已病逝於海外孤岛,尸骨都已化为飞灰了。”
    “什么?”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那屠龙刀呢?”何太冲急不可耐地追问。
    殷素素接口道,声音带著几分后怕:“那口宝刀,早在一次海上风暴中,落入深海,再也寻不见了。”
    一问一答,倒也说得过去。
    可这番说辞,在场眾人哪里肯信。谢逊是何等人物,身负血海深仇,怎会轻易病死?屠龙刀更是號令天下的神兵,又怎会如此轻易遗失?
    “一派胡言!”何太冲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指著俞莲舟厉声道,“我看,分明是你们武当派想要独吞屠龙宝刀,才编出这等谎话来欺瞒我等!”
    此话一出,院中气氛瞬间降温。
    俞莲舟眼中寒光一闪,正欲发作。
    “噗……”一声轻笑,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宋青书放下了茶杯,脸上满是讥讽。
    “独吞屠龙刀?”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何掌门,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宋青书站起身,环视眾人,朗声道。
    “我太师父乃当世第一人,一手开创武当,威名震烁古今。我武当派执武林牛耳,靠的是堂堂正正的武学,是侠义之道。你觉得,我武当需要一口破刀来號令天下?”
    他目光直视何太冲,嘴角一撇:“什么宝刀屠龙,號令天下,莫敢不从。你现在就去把屠龙刀找来,站到我武当山门前喊一嗓子,你看看我武当上下三千弟子,如有一个人听你的,我宋青书就不姓宋!”
    “你……”何太冲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黄口小儿,口出狂言!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他恼羞成怒,指著宋青书的鼻子骂道。
    宋青书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冰冷。
    “你这老无赖,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要本事没本事,爭名夺利你第一;满口仁义道德,净做些鸡鸣狗盗的荒唐事。就你这德性,也配称一派掌门?我看,妥妥的衣冠禽兽!”
    “找死!”
    何太冲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当场暴走。他大喝一声,身形暴起,双掌一错,带著凌厉的掌风,直扑宋青书面门。他乃崑崙掌门,二流巔峰的高手,这一掌含怒而出,势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教训。
    面对这迅猛的一掌,宋青书不闪不避,只是隨意地抬起手,左手画了个半圆,轻飘飘地迎了上去。
    何太冲只觉得自己的掌力像是打进了一团旋涡,瞬间被引向一旁,刚猛的力道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中大骇,暗道不好。
    可不等他变招,宋青书那看似轻柔的手掌已经贴上了他的手腕,轻轻一引一带。
    一股巧劲传来,何太冲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不由己地朝前踉蹌两步。紧接著,宋青书右掌顺势而出,看似缓慢,实则奇快无比,轻轻印在了他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何太冲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翻了一张石桌,张口便是一股鲜血喷出,萎靡在地,眼中满是惊骇。
    一招。
    仅仅一招,崑崙掌门,败!
    满院死寂,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这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阿弥陀佛。”空性神僧站起身,脸色凝重,“俞二侠,看来武当派是不想与我等好好商谈了。”
    俞莲舟站起身,看都未看地上的何太冲一眼,直言道:“我五弟所言,句句属实。诸位若是不信,俞某也无话可说。既然如此,那便请回吧。”
    他顿了顿,声音传遍全场:“今年八月十五,我武当將在黄鹤楼大宴天下英雄。关於金毛狮王谢逊之事,我五弟自会当著天下同道的面,给大家一个交代!”
    话已至此,眾人还能如何?打又打不过,理也说不通。少林和崑崙的人搀起半死不活的何太冲,一个个面色铁青,放下几句场面话,便灰溜溜地走了。
    院中只剩下天鹰教的人。
    殷野王神色复杂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半晌才开口:“素素,爹他……很想你。跟我回去吧。”
    殷素素眼圈一红,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张翠山:“大哥,我已经嫁为人妇,是武当的人了。”
    宋青书適时地让疾风將张无忌带了过来。
    殷素素拉过儿子,对殷野王道:“大哥,这是你的外甥,无忌。无忌,快叫舅舅。”
    “舅舅。”张无忌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殷野王看著这虎头虎脑的外甥,脸上的桀驁也少了几分。他从怀里掏出一柄镶著宝石的精致短刀,塞到张无忌手里:“好孩子,这是舅舅给你的见面礼。”
    他又看向殷素素,嘆了口气:“有时间,带孩子回去看看爹吧。”
    “我会的,大哥。”殷素素的泪水终於忍不住滑落。
    殷野王不再多言,对著俞莲舟抱了抱拳,算是告辞,带著天鹰教眾人转身离去。
    一场风波,终是告一段落。
    “好,回家!”俞莲舟看著重逢的五弟一家,脸上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