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千年古剎,晨钟暮鼓,本该是一片清净祥和之地。
    然而今日,少林寺山门之前,却是有些剑拔弩张。
    数百名身穿各色服饰的江湖人士,將整个山门广场围得水泄不通,一道道不善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广场中央那几道身影之上。
    广场中央,明教教主张无忌,一袭白衣,面沉似水。
    在他身旁,金毛狮王谢逊手持屠龙宝刀,昂然而立,他双目虽瞎,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狂傲与杀气,却让周围的江湖人士不敢轻易靠近。
    杨逍、韦一笑、黛綺丝、冷谦四人,分立左右,神情肃穆,將张无忌与谢逊护在中心。
    而在他们对面,少林方丈空闻大师,身披明黄袈裟,手持念珠,身后站著一眾少林高僧,个个面露难色。
    “阿弥陀佛。”空闻方丈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號,声音中透著一股深深的无奈,“张教主,此事……確实是我少林之过。那恶贼成昆,化名圆真,潜入我少林数十年,我等竟无一人察觉,实乃我少林之奇耻大辱。”
    “方丈!”谢逊猛地踏前一步,声如洪钟,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响,“我谢逊今日来,不是来听你少林认错的!我只问一句,成昆那狗贼,现在何处?!”
    他手中的屠龙宝刀,因为主人的激动而发出阵阵低沉的嗡鸣。
    空闻方丈嘆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愧色:“谢施主,非是贫僧有意包庇。只是……就在半个时辰前,那圆真……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已经……已经逃离了少林。”
    “跑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谢逊那燃烧著熊熊怒火的心头。
    他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不甘:“成昆!你这缩头乌龟!有种就出来与我谢逊决一死战!!”
    滔天的恨意,让他的理智再次濒临崩溃。
    张无忌见状,连忙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义父,冷静!”
    他转头看向空闻,眼神锐利:“方丈,成昆乃少林弟子,如今犯下滔天罪行,又从少林寺中逃脱,贵寺难道就打算用一句『跑了』,来打发我等吗?”
    杨逍亦是上前一步,冷笑道:“少林寺號称武林泰斗,如今却连一个门下弟子都看不住,传扬出去,岂不让天下英雄笑掉大牙?”
    空闻方丈被说得老脸一红,却又无从反驳,只能连念佛號。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
    “哈哈哈!说得好!魔教妖人,自然要由我等名门正派来处置!”
    一阵刺耳的笑声传来。
    只见崆峒派掌门何太冲,带著一眾弟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著华山派掌门后也通,崑崙派的何足道等人。
    三派人马,气势汹汹,显然是早有预谋。
    何太冲看都没看空闻一眼,目光径直落在了谢逊手中的屠龙宝刀上,眼中满是贪婪。
    “谢逊!你这杀人狂魔,当年杀我崆峒派高手,欠下的血债,今日也该一併算算了!”
    “还有我华山派!”后也通阴阳怪气地说道,“谢狮王,你若识相,便束手就擒,交出屠龙宝刀,我等或许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张无忌脸色一寒:“你们这般咄咄逼人,莫非是想与我明教开战不成?”
    “开战又如何?”
    一个更加囂张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不高、带著铁皮面具男子,在一群穿著打扮流里流气的帮眾簇拥下,挤了进来。
    来人,正是海鯊帮副帮主,他对著张无忌等人,肆无忌惮地叫囂道:“魔教妖孽,人人得而诛之!今天,我们武林同道齐聚於此,就是要替天行道,剷除你们这些祸害!”
    他振臂一呼,身后海鯊帮的帮眾,以及一些被煽动来的小门派人士,纷纷跟著吶喊助威。
    “剷除魔教!替天行道!”
    “交出谢逊!交出屠龙刀!”
    一时间,整个少林寺山门前,群情激奋,喊杀声震天。
    空闻方丈看著这混乱的场面,一张老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这些人,哪是来主持什么公道的?分明就是一群趁火打劫的强盗!他们的目標,从一开始,就是那柄“號令天下,莫敢不从”的屠龙宝刀!
    张无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有些恼火。
    一群狗东西,就知道你们一个个都跟狗一样!
    “无忌孩儿!”谢逊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握紧屠龙刀,低声道,“不用管我!你带人衝出去!今日之事,是我谢逊一人惹出来的,我一人承担!”
    “义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张无忌断然拒绝,“我张无忌非贪生怕死之辈,岂能拋下义父,独自逃生!”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大师哥还没来。
    看来,今日,唯有死战了!
    就在他准备催动九阳神功,大开杀戒之际。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还请息怒。”
    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从山门內传来。
    眾人回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青灰色僧袍、瘦削枯槁的老僧,手持一把扫帚,缓缓地从山门內走出。
    他看起来平平无奇,毫无气势,就像一个寺里最普通的杂役僧人。
    然而,当空闻等一眾少林高僧看到他时,却齐齐面露恭敬之色,躬身行礼。
    “见过师叔祖。”
    扫地僧!
    张无忌心中一凛。他曾听大师哥宋青书提起过,这位少林寺的扫地僧,乃是一位深不可测的绝世高人!
    扫地僧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那个戴著铁皮面具的男子身上,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没有理会叫囂的眾人,只是对著张无忌,温和地说道:“张教主,冤有头,债有主。成昆之事,我少林必会给天下一个交代。但今日,此地,不宜见血。”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带著一股让人心神寧静的力量。
    那铁面人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依旧冷笑道:“老和尚,你少林包庇奸邪,如今还想和稀泥吗?我等今日若不除了谢逊这魔头,岂非让天下人耻笑!”
    “除魔?”扫地僧笑了笑,摇了摇头,“谁是魔,谁是佛,恐怕还言之过早。”
    他话锋一转,看向铁面人:“老衲倒是对施主你,更感兴趣一些。施主这身功夫,似乎……不像是中原武林的传承啊。”
    此话一出,那铁面人浑身一震。
    就在这时。
    一阵清脆悦耳的琉璃风灯碰撞声,由远及近,从山道下悠悠传来。
    伴隨著的,还有四匹骏马平稳而有节奏的马蹄声。
    这声音,在这剑拔弩张、杀气腾腾的氛围中,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著山道下望去。
    只见一辆极尽奢华、骚包到令人髮指的金丝楠木马车,正不紧不慢地,朝著这边驶来。
    那马车,就像一座移动的宫殿,在一群杀气腾腾的江湖草莽之中,缓缓地、优雅地,停在了广场的边缘。
    所有人都看傻了。
    这他妈是谁啊?
    这么大的阵仗,是皇帝出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