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秋风萧瑟。
    宋青书看似不紧不慢地走著,实则一步跨出便是百米之外。
    他没有刻意隱藏行踪,就这么穿著一身显眼的武当玄黑道袍,行走在通往北方的官道上,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游方道士。
    他需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来了。
    更需要让周芷若她们知道,他来了。
    这是最笨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前方,一座茶棚出现在官道旁。
    几个歪戴著帽子的江湖汉子,正围坐一桌,高声阔论,桌上横七竖八地放著几把朴刀。
    当他们看到宋青书走近时,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贪婪。
    “哟,这不是武当来的小道长吗?一个人赶路啊?”为首的刀疤脸汉子,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拦住了宋青书的去路。
    宋青书脚步未停,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他娘的!给脸不要脸!”
    刀疤脸顿觉顏面大失,怒骂一声,反手便抽出腰间的朴刀,朝著宋青书的后心狠狠劈去。
    另外几名汉子,也立刻拔出兵刃,从不同方向围了上来,脸上满是狰狞。
    在他们看来,封侯拜相的赏赐,已经唾手可得。
    然而,他们想像中血溅五步的场景,並未出现。
    就在那几把朴刀即將及体的瞬间,宋青书的衣袍,无风自动,轻轻鼓盪了一下。
    “砰!砰!砰!”
    几声闷响,那几名气势汹汹的江湖汉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齐齐口喷鲜血,如同断了线的风箏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十几丈外的地面上,筋骨尽断,眼看是活不成了。
    从始至终,宋青书的脚步,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茶棚的老板,早已嚇得钻到了桌子底下,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接下来的几天,类似的情景,不断上演。
    有在饭菜里下毒的,结果毒药还没入口,整桌饭菜便沸腾蒸发,化作一缕青烟。
    有趁他夜宿荒庙时,布下天罗地网,用淬毒的弩箭齐射的,结果万千箭矢在靠近他周身三尺时,便诡异地悬停在半空,然后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將偷袭者自己射成了刺蝟。
    甚至有自作聪明的邪派高手,用美色诱惑,结果那千娇百媚的美人,还没靠近宋青书,便被他身上那无形的护体气劲,震碎了心脉,七窍流血而亡。
    宋青书,就如同一尊行走的死神。
    ......
    消息传开,北地江湖为之失声。
    那些原本打了鸡血一样的亡命之徒,终於清醒了过来。
    这哪里是唾手可得的富贵?这分明是通往地狱的快车道啊!
    一时间,再无人敢轻易上前送死。
    官道,终於清净了。
    这日,宋青书行至黄河岸边,前方一座石桥,横跨两岸。
    桥中央,一名身材高大魁梧,身穿元廷武官服饰的中年人,手按刀柄,静静地佇立著,仿佛已等候多时。
    他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著一股久经沙场的铁血煞气。
    后天巔峰!
    而且是那种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后天巔峰。
    “大元皇帝內卫总统领,孛儿只斤·巴几,在此恭候武当宋掌教多时了。”中年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大元皇帝的狗,也配拦我的路?”宋青书终於停下了脚步,抬眼看向对方,语气淡漠。
    巴图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一股狂暴的怒气,自他体內升腾而起。
    “狂妄竖子!找死!”
    他怒吼一声,腰间的弯刀,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骤然出鞘!
    刀光一闪,漫天刀影,朝著宋青书当头罩下!
    这一刀,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是他身为大元第一勇士的骄傲!
    然而,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刀,宋青书只是缓缓地,伸出了两根手指。
    食指与中指。
    晶莹如玉,没有一丝烟火气。
    “叮!”
    一声轻响。
    那足以开山劈海的一刀,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夹住了。
    漫天刀光,瞬间消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巴图脸上的狰狞,化作了无与伦比的惊骇。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將弯刀抽出,他的刀,纹丝不动。
    “你的刀,太慢了。”
    宋青书淡淡地说道。
    隨即,他並指如剑,指尖之上,一缕璀璨的金色真气,一闪而逝。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
    巴图低头,难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胸口。
    一个前后通透的血洞,赫然出现在那里,伤口边缘,一片焦黑,还冒著缕缕青烟。
    他引以为傲的护体真气,在这道剑气面前,不堪一击。
    “你……你……”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生命力,却如同开闸的洪水般,飞速流逝。
    “砰。”
    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一地尘埃。
    宋青书鬆开手指,那柄元帝亲赐的宝刀,噹啷一声,掉落在地。
    他看也未看地上的尸体,继续迈步,走过了石桥。
    ……
    大都,汝阳王府,地牢。
    杨素被两条粗大的铁链,锁在墙壁上。
    她一袭白衣,早已被鲜血染红,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內伤。
    但她的眼神,却依旧清冷,依旧骄傲,像一株在寒冬中,寧折不弯的雪梅。
    “吱呀——”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
    身著一袭锦袍,面容儒雅,鬢角却已有些斑白的汝阳王察罕特穆尔,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杨姑娘,考虑得如何了?”他的声音,温和得像是在与老友敘旧,“只要你肯说出宋青书那一身神功的秘籍。本王保证,不仅会放了你,还会奉上万金,送你安然离开大都。”
    杨素缓缓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静静地看著眼前的老人,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讥讽。
    “老王爷,你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如何从我这里得到秘籍。”
    她的声音很虚弱,但每一个字,掷地有声。
    “而是该想想,等他来了,你的这座王府,需要准备多少口棺材。”
    察罕特-穆尔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