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变色,鬼神哭嚎。
    拳未至,拳压已至。
    广场之上,离得近的武林人士被拳风颳得东倒西歪,仿佛末日降临。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完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唯一的念头。
    然而,就在那灭世魔拳即將触及他身体的剎那,宋青书动了。
    他没有爆发出惊天气势,没有运转护体神功,甚至连脸上的那丝自嘲笑意都未曾改变。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双手。
    那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在昏暗的天色下,竟透著一丝温润如玉的光泽。
    而后,在胸前,画了一个圆。
    一个並不標准,甚至有些隨意的圆。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时间,在这一刻都仿佛变慢了。
    那足以撕裂空间、毁灭万物的一拳,在无数道骇然的目光注视下,一头扎进了那个小小的、看似不堪一击的圆里。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气浪翻滚的对冲。
    甚至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那狂暴绝伦的拳劲,那漆黑如墨的魔气,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被那个圆“吞”了进去。
    不是北冥神功的吞噬,也不是乾坤大挪移的转移。
    更像是一滴墨水,滴入了无垠的大海。
    瞬间,便被稀释、化解、包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整个嵩山之巔,风停了,云住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滯了。
    紧接著,宋青书身上的气息,那刚刚才暴涨到先天后期的强大气息,忽地一下,消失了。
    不是內敛,不是隱藏,而是彻彻底底地消失。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青衫依旧,长发微动,看上去,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书生。
    可他偏偏就站在那里,站在了那尊地狱魔神的身前。
    一个普通人,一尊魔神。
    这荒诞离奇的画面,让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空白。
    “这……这是……”远处藏经阁的顶楼,一直古井无波的扫地僧,浑浊的双眼中第一次爆发出璀璨的金光,他握著扫帚的手,竟在微微颤抖,喃喃自语,“以武入道……身合天地……这小子……他……他悟了!”
    金刚上人也懵了。
    他那双被魔气染成漆黑的瞳孔,剧烈地收缩著。
    他能感觉到,自己燃烧生命换来的至强一击,居然就这么无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金刚上人疯狂地咆哮起来,理智被彻底摧毁。他挥动著比常人大腿还粗的臂膀,化作漫天拳影,疯魔般地朝著宋青书砸去。
    每一拳,都带著宗师霸道力量!
    每一拳,都足以轰碎一座山头!
    然而,宋青书只是静静地站著。
    面对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他只是偶尔抬抬手,或是轻轻拨一下手指。
    金刚上人的重拳砸来,他只是伸出食指,在那硕大的拳锋上,轻轻一点。
    那狂暴的拳劲,便如泄了气的皮球,瞬间消散。
    金刚上人一记阴毒的魔爪掏向他的心窝,他只是手腕一翻,用掌心轻轻一托。
    那足以撕裂钢铁的利爪,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引向一旁,抓了个空。
    他的动作,轻柔、缓慢,甚至带著几分慵懒,就像是在驱赶恼人的蚊蝇。
    可偏偏,金刚上人那毁天灭地般的攻势,竟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一片。
    “我……我不信!”
    金刚上人越打越是心惊,越打越是胆寒。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方天地,是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是宇宙间亘古不变的至理。
    自己的所有力量,所有招式,在这方天地至理面前,都显得那么幼稚,那么可笑。
    广场边缘,早已石化的张无忌,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他自问九阳神功大成,乾坤大挪移也练至顶层,可眼前这场景,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武学认知。
    “爹……大师哥他……他这是什么功夫?”他呆呆问向身旁的张翠山。
    张翠山同样看得痴了,他没有回答,只是双目圆睁,嘴唇微张。
    作为武当七侠之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著什么。
    这不是功夫。
    这是道!
    是只在师父张三丰身上见过的,武学的终极——道!
    “小绿茶,青书哥哥……好像……有点厉害过头了啊……”蛛儿吸了口气,小声地对身旁的周芷若嘀咕道。
    周芷若没有理她,只是痴痴地望著场中那道身影,眸子里满是小星星。
    “吼!”
    久攻不下,又被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戏耍,金刚上人体內的魔气开始暴走,天魔解体大法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他的皮肤开始寸寸龟裂,黑色的血液从裂缝中渗出。
    他知道,自己快要到极限了。
    他燃尽了最后的力量,匯聚於双掌,化作一道巨大的黑色掌印,朝著宋青书悍然拍下!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绝望的一击。
    面对这最后一击,宋青书终於不再只是被动地站著。
    他缓缓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就这一步,天与地,仿佛都为之变色。
    那一直笼罩著他的平静与淡然,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宋青书看著那拍向自己的巨大魔掌,轻声开口。
    “装够了?”
    “那么,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