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辛苦了。”
    那声音有些突兀,却像一道和煦的春风,瞬间吹散了中军大帐內凝重如铁的压抑。
    赵敏猛地抬头,那双熬得通红的眸子里,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光彩。她看著那张熟悉的面容,看著这让她魂牵梦绕、又爱又恨的男人,不禁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他,终於来了。
    “大师兄!”常遇春“霍”地站起,激动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震得沙盘上的小旗一阵乱跳。
    “盟主!”空闻方丈双手合十,一声佛號,眉宇间的忧色尽数化为安定。
    帐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宋青书身上。
    “赵姑娘,瘦了。”宋青书走到赵敏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温和的话语,却让这位强撑了许久的蒙古郡主,瞬间卸下了所有偽装的坚强。她的眼眶红了,却倔强地扭过头,不让他看见。
    “你还知道回来。”她还是那么傲娇。
    宋青书笑了笑,转向沙盘。
    他只是扫了一眼,便將整个战局瞭然於胸。
    “女真人按兵不动,是在等。”
    “等什么?”常遇春瓮声瓮气地问。
    “等一个人。”宋青书的手指,在沙盘上轻轻一点,指向了西边。
    “慕容兴。”
    眾人皆是一愣。
    赵敏反应最快,她立刻明白了宋青书的意思。
    “你是说,慕容兴会和女真人联手包夹我们?”
    “差不多,”宋青书的语气平静,“慕容兴想借女真人的刀,消耗我们的实力。而女真人,也想利用慕容兴劫掠中原。”
    “那我们……”徐达面露忧色。
    “怕什么!”宋青书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是睥睨天下的豪气,“兵来將挡水来土掩!”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惊惶的呼喊。
    “报——!!”
    一名丐帮弟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浑身是血,脸上写满了恐惧。
    “盟主!將军!西边……西边出大事了!”
    那弟子喘著粗气,声音嘶哑。
    “黑水城……没了!西夏联军……完了!”
    “什么?!”帐內一片譁然。
    “慕容兴……那个魔鬼……他,他吸乾了李修道!”
    丐帮弟子的话,如同一记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他还屠了城!剩下的西夏李氏高手,几乎都被他吸乾了!”
    “此刻他正带著燕军,朝雁门关杀过来了!”
    还真是,前有饿狼,后有疯虎。
    这仗,该怎么打?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不由自主地匯聚到了宋青书的身上。
    他们看到,宋青书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收敛。
    没有惊慌,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听著。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知道了。”
    他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然后,他转身,看向帐內的所有人,缓缓道:“一个疯了的慕容兴,一个贪婪的女真。”
    “既如此,那就在这雁门关外,一併清算了。”
    他走出大帐,站在关墙的冷风中。
    北方的夜空,杀气瀰漫。西方的地平线,怨气衝天。
    宋青书负手而立,青衫在烈风中狂舞,宛如一尊即將镇压人间的神祇。
    他身后,赵敏、常遇春、空闻方丈等人跟了出来,看著他的背影,心中的所有不安与恐惧,竟奇蹟般地消失了。
    只要这个男人站在这里,天,就塌不下来。
    “常遇春。”
    “末將在!”
    “传我盟主令,全军集结!”
    “明日辰时,雁门关外,迎敌!”
    “遵命!!”
    ......
    翌日,天色微明。
    沉闷的號角声,划破了雁门关清晨的寧静。
    “嘎吱——”
    厚重无比的关门,在百名士卒的合力推动下,缓缓开启,露出关外那片苍茫萧瑟的旷野。
    没有激昂的战鼓,没有喧譁的口號。
    一支黑色的铁流,从关门內无声地涌出。
    玄武军!
    五万將士,甲冑鲜明,步伐整齐划一,每一步踏下,都让大地为之颤动。他们组成一个个森严的方阵,迅速在关外平原上铺展开来。
    那股沉默而冷酷的杀气,让关墙上那些初次见识正规军威的江湖人士,无不为之色变。
    紧隨其后的,是中原武林的各路豪杰。
    与玄武军的整齐划一截然不同,他们三五成群,阵型散乱,兵器五八门,更像是一股被捲入洪流的杂色泥沙。
    但此刻,没有一个人脸上带著散漫。
    他们看著前方玄武军那钢铁般的阵列,看著阵前那面迎风招展的“宋”字大旗,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著熊熊战意。
    关墙之上,宋青书一身青衫,凭虚而立。
    赵敏站在他的身侧,为他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大氅。
    “指挥权,我交给你了。”宋青书没有回头。
    宋青书一愣。
    “大......大师兄你不指挥?”
    “我只负责杀人。”宋青书的回答简单直接,“行军布阵,你是专家。”
    常遇春的心猛地一跳,凝视著宋青书的侧脸,那张俊朗的面容上,是一片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这是……將数万人的身家性命,全然託付给了自己。
    这份信任,重逾千斤。
    “好。”常遇春只回了一个字,转身走下城楼,翻身上马,来到了中军阵前。
    “张无忌!”
    “在!”人群中,一个身影越眾而出,正是张无忌。他一身明教教主服饰,周身隱隱有赤红色的气焰流转,战意昂扬。
    “你率明教眾高手,镇守左翼!务必顶住敌军第一波衝击!”
    “是!”张无忌领命,带著杨逍、韦一笑等人,奔赴左翼军阵。
    “周芷若、杨素!”
    两道绝美的身影,一白一红,飘然出列。
    “你们率峨眉、古墓弟子,坐镇中军,隨时策应两翼!”
    “是!”
    “空闻方丈,请您与少林眾高僧,坐镇右翼!”
    “阿弥陀佛,贫僧遵命。”
    “张松溪、殷梨亭、莫声谷三位师叔!”
    武当三侠齐齐上前。
    “三位师叔,请你们游弋於战场之上,专斩敌军將领!”
    “好!”
    一道道將令,从常遇春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那些桀驁不驯的江湖高手,此刻竟无一人提出异议。
    因为他们都看见了,关墙之上,那个男人正在看著他们。
    就在中原联军布阵完毕之际,远方的地平线上,黑线涌动。
    女真人的大军,到了。
    那不是一支军队,更像是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野兽。
    他们衣甲不全,很多人身上只披著简陋的兽皮,但每个人都散发著血腥和暴戾的气息。
    数万人的大军,没有整齐的脚步声,只有一片杂乱的嘶吼和怪叫,仿佛野兽的集群。
    阵前,三道魁梧的身影並排而立。
    居中的,正是建州女真族长,猛哥帖木儿。他身形如铁塔,脸上布满刀疤,仅是站在那里,一股凶悍绝伦的先天气机便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身旁的海西女真和东海女真族长,同样是气息深厚的先天高手。
    在他们身后,还有两名散发著先天气息的萨满,以及十二名气息强大的后天巔峰勇士。
    “南人,果然像一群待宰的绵羊。”猛哥帖木儿看著对面严整的军阵,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他身旁的叶赫那拉氏族长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猛哥,还等什么?慕容兴那傢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我的儿郎们,已经等不及品尝鲜血了!”
    猛哥帖木儿举起了手中的巨大骨棒,指向雁门关。
    “儿郎们!”
    “吼!!”
    “撕碎他们!抢光他们的粮食!占有他们的女人!”
    “杀!!”
    没有战鼓,没有號令。
    隨著猛哥帖木儿一声令下,五万女真蛮兵,如同开闸的黑色洪水,发出一阵阵非人的咆哮,向著中原联军的阵地,发起了衝锋!
    大地在他们的践踏下呻吟。
    “放箭!”常遇春冷静地下令。
    嗡——!
    数万支箭矢,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狠狠地扎进了女真人的衝锋队列。
    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冲在最前面的女真人如下饺子般倒下了一大片。
    然而,后面的女真人却视若无睹,他们踩著同伴的尸体,速度不减,脸上的表情反而更加疯狂!
    转瞬之间,两股洪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轰——!
    玄武军的盾阵,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堤坝,死死地抵住了女真人的第一波衝击。
    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不断刺出,每一次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殷梨亭剑光一闪,三名女真勇士的咽喉同时飆血,但他还未来得及喘息,一柄巨大的狼牙棒就当头砸下。他狼狈地一个铁板桥,狼牙棒几乎是贴著他的鼻尖扫过,带起的劲风颳得他脸颊生疼。
    这就是战场!
    没有江湖道义,没有单打独斗,只有最原始的杀戮!
    关墙之上,宋青书静静地看著下方化为绞肉机的战场。
    他的身影,忽然从关墙上一跃而下。
    他没有冲向战场,而是如同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向了女真三军阵后,那三位正在冷眼观战的族长面前。
    “三位,你们的对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