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来到京城不是偶然,皇上虽然还未想好如何『嘉奖』陆棠,但是却已经想好怎么用她。
    边关参与火器打造的匠人全部留下,將孙老宣来京城辅助陆棠。
    皇上要正式建立武器司。
    只是武器司人选尚在商榷中。
    孙老只是巧匠,没有面圣的资格,暂被安排在陆棠不远处的小院中。
    “陆师,这是什么?”孙老等著落脚之处时,便在陆棠的外院休息。
    陆棠让人將竹子都搬来外院,给孙老看。
    “孙老认为,这是什么?”
    既然陆师让他看,必然是同武器有关係,但竹子又怎么打造武器?
    他面露疑惑之色,拿起一节节三寸长短的竹节看起来。
    有竹节,有橡皮筋,这是在做弹弓?
    孙老摇头否定,出自陆师之手,定然不是这等小玩意。
    一共四个竹节,长短不一,粗细不一。
    最细的那只只有拇指粗细,中空。
    陆棠將这只横穿过最粗那只的头部。
    孙老立刻看出些端倪,但是这东西能有威力吗?
    这些陆棠已经打磨好,只要给他们穿插进去,打孔按上橡皮筋便可大功告成。
    陆棠的速度很快,孙老看得仔细。
    不多会,一个手杖似的东西被安装成。
    相同粗细的竹节横在主干顶端,同箭矢发射竹节同一水平线。
    横在顶端的两个竹节被穿插按上橡皮筋,延长至前段,前段被一截有弹性的线绳连结。
    “孙老,我给你演示一下。”陆棠笑道。
    她让人拿来一个瓷杯放置於五米开外,嘴上说道:“这个武器最大射程在五米到十米。”
    她尚未测试,还不知道最大杀伤力在什么距离。
    陆棠左手握住主体竹竿,箭矢尾部有一道凹槽,刚好可以卡住橡皮筋的连接线。
    光杆小巧的箭矢送入最细的那只竹节中,这只竹节,相当於火銃中的前膛。
    拉动箭矢尾部,橡皮筋顷刻绷紧。
    嗖!
    一道细小的声音响起。
    啪!
    五米外的瓷杯瞬间炸开。
    陆棠满意地点点头,五米不是最远距离,还能再远一些。
    孙老瞠目结舌。
    小小的竹子,木质的箭矢,甚至没有生铁製成的箭头,竟然能够打算圆滑的瓷杯!
    什么东西出自陆师之手,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孙老看到这东西欢喜得很,想亲手试试。
    在陆棠简单的指点下,孙老射出第一箭。
    歪了。
    但是一箭打在树干上,箭尾轻颤。
    孙老过去想將短箭拔出来,才发现竟没入半个箭身!
    孙老见猎心喜,对於他一个从未接受过兵器操练的人,居然也能使用这个。
    “陆师,老头厚顏討要这个,陆师可否出个价?”
    陆棠一笑,“隨手做著玩的,送你了。”
    她没说谎,她实在太无聊了,想起大师兄以前住的院子里有竹子,便討要了几根。
    孙老大喜过望,爱不释手地把玩著,心中琢磨著再改进一下短箭,弄个生铁箭头,增加杀伤力。
    他不知道,这个竹子武器,將来救了他一命。
    孙老的住所被安排好,隨后他就发觉,真的是太无聊了。
    之前在边关,每日忙著打造武器,一刻都不敢耽搁,生怕岐人杀过来,他们弹药不够。
    而如今忽然閒下来,他逐渐便开始浑身疼,精神都不好了。
    人果然不能太閒。
    於是孙老除了找陆棠閒聊解闷,便是在陆棠打造的竹子武器基础上,开始试著打造其他武器。
    陆棠不似孙老那般无忧无虑,她每日入宫一个时辰,回来后脸色都会很难看。
    愈发拖不下去了。
    若是哪日皇上亲口说出来,她便没有了周旋的余地。
    陆棠深吸一口气,总不能隨便找个人嫁了。
    她正踌躇间,婆子过来说有人递了信。
    “人已经走了,他说您看了信就知道了。”婆子送上信就出去了。
    一炷香之后,陆棠带著琥珀离开院子,开到城北的闻香阁。
    城北多是儒雅素净的文人,少官员,相对清静。
    闻香阁在城北茶肆中名声不显,许晏舟叫她来这里,是为了避嫌。
    这里毕竟不是边关,规矩礼法束缚著每一个人。
    进了雅间,许晏舟含笑站起来。
    陆棠眼睛一亮,今日他一袭烟蓝色广袖直裾深衣,外罩一件浅淡的靛青纱衣,如瀑长发用一根白玉簪綰在脑后。
    长身玉立,挺拔如松,眉眼疏朗,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一抹温雅矜贵,如山涧月华,高不可攀。
    眼前的许晏舟,同边关判诺两人。
    “今日邀陆姑娘过来,是有事相商。”
    他说的风轻云淡,但在陆棠的注视下,耳尖悄然爬上一抹红。
    “许將军何时变得如此客气。”
    陆棠笑著,二人落座。
    “现在该称呼王爷了,王爷找我何事?”陆棠主动问起。
    许晏舟的王爷府正在修缮中,启用的是曾经恭亲王的府邸,比之东宫还要大上三成。
    许晏舟稍作沉吟,开口说道:“许某想求娶陆姑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陆棠的动作一顿,驀然睁圆眼睛,眼底盛著震惊,茶盏到了嘴边停滯在那里。
    许是许晏舟太过坦然,陆棠很快回过神来,赶忙喝了口水,压下心中的情绪,轻轻眨了眨眼,脑子逐渐恢復清明。
    许晏舟如此做,必然有其理由。
    “许將军这是?”
    许晏舟见她回神,也没有明確抗拒之色,手心不自觉在腿上按了按。
    不知不觉,手心一片汗渍。
    “文官势大,皇上早就想要削弱他们,这次內阁首辅被拉下马,正是机会。”
    这次许晏舟封王,其中玄机多得很,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打了两次胜仗,及时救驾,更多的原因是要牵制文官。
    利用勛贵和武將!
    所以借著这次边关大捷,平二等人论功行赏,更多是为了遮掩萧知远的晋升。
    即便如此,依然很多文官弹劾,认为萧知远的功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绝对比不过平二等三个副將,直接跳两级晋升。
    武將封爵,勛贵晋升,无不昭示著皇上打压文官的决心。
    若非文官势力太大,太子想要篡位,哪有那么容易就带著军队围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