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包间的房门被推开,虎兄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小哥,俺都按你说的办妥啦!”
    “我已经听到了~”
    齐格飞侧过头,冲房间內的另一张水床努了努嘴。
    “你来的刚好,隔壁正打得热闹呢。”
    “那俺就不客气了!”
    奔波了一天的巴斯脱掉外衣,点了两个技师,一头趴上水床。
    两人一边享受著按摩,一边静静听著隔壁传来的动静——
    兰开斯特望著满屋虎视眈眈的兽人士兵,再看看笑意盎然的芬里尔,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来回变幻几轮。
    可最终,他只是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金菸斗。
    “阵仗不小啊~怎么的,要抓我呀?”
    芬里尔笑眯眯的:“怎么会呢?兰开斯特大臣是贵客,兽王陛下想请您移步王宫,小敘几句。”
    “敘个屁敘?”兰开斯特一屁股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怎么著,我就是来度个假也得和你们报备吗?比蒙的律法上哪一条写著奥菲斯財务大臣入境游玩,需要向政府打报告啊!?”
    语气那叫个理直气壮,显然已经找回了自己的节奏。
    芬里尔王子也不急,依旧掛著礼貌的笑容:
    “大臣说的没错,不过……”
    他话锋一转:“您身份尊贵,是皇帝陛下亲信的重臣,万一在我国境內出个三长两短,您让我们如何向皇帝交代?我们也是为了保护您的人身安全。”
    兰开斯特冷笑著站起身,作势走向衣架:
    “不必了,我还有公务在身,现在就要回国復命。”
    “哦——”
    芬里尔故作讶异地拉长了语调:
    “这么说您是为了公务来的,並非纯粹的观光咯?”
    “西奇兰信託本就是我集团的子公司,我不能是边旅游顺便视察工作吗!?”
    兰开斯特眉头紧蹙,语气不耐烦的喝道:
    “还有,我是来旅游还是来工作,和你有几便士关係?给我把路让开!”
    “当然有关係了~”芬里尔笑得温温吞吞,话语却步步紧逼。
    “若您是来旅游的,那您就是比蒙的客人,我们自然有义务尽地主之谊。若您是为了公务而来,那您便是奥菲斯的来使,比蒙有权力关注您的一举一动。可您若是这种態度……”
    狼王之子的语调降了下来,笑容收敛起来。
    兰开斯特却不以为意,嗤笑出声:
    “我就是这个態度了。怎么著,你们还能杀我呀?”
    嘴上这么说,兰开斯特心头也在打鼓。
    毕竟他上次讲类似的话,就差点让某个疯子一枪给崩了……
    芬里尔只是摇头一笑,挥手示意士兵退开,让出了一条道:“怎么会呢?若您执意要走,那就请吧。”
    兰开斯特闻言一怔,旋即冷哼出声:“装腔作势。”
    他扫了眼满屋子的士兵,抬步就走:“珍妮,我们走。”
    “哦对了。”
    突地,芬里尔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眯眯地补充道:
    “兰开斯特大臣,我刚想起一件事,觉得有必要告知您。”
    他指了指右侧墙面:“那位大人,此刻就在隔壁。”
    兰开斯特刚迈开的步伐,瞬间僵住,额头上冷汗密密麻麻地就渗了出来。
    “您刚才说了那么多失礼的话……嘶。”
    芬里尔故作害怕的抽了口气,隨即便道:
    “若您是比蒙的客人,那我还能居中为您说和两句……只可惜,您不领情。”
    兰开斯特缓缓回头,死死盯著芬里尔的眼睛,一字一顿:
    “你诈我。”
    轰——!
    话音刚落,一道赤红的雷霆从隔壁阳台激射而出,直衝天际!
    芬里尔无辜地眨了眨眼。
    兰开斯特的脸色却是彻底灰败下来,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是啊小哥,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隔壁包间,巴斯趴在水床上,也是忍不住好奇地问。
    齐格飞收回指尖跳跃的龙雷,语气淡然:
    “他自作聪明,以为把事情做的天衣无缝,但实际上我早察觉了。一切……都从那晚路过我眼前的那辆运奴车开始……”
    “这不可能!!”
    兰开斯特脸色狰狞,呼吸粗重:
    “陆桥劳务的运奴车只是一步閒棋,我甚至都没指望他会因此插手进来,怎么可能光凭这一点就锁定到我头上!?”
    “单单一家劳务公司当然不够。”
    齐格飞侧头示意技师继续踩背,话音不紧不慢:
    “可后来,那个叫金凯德的赛事负责人,临时更改了我的赛程。不是你,不是別人,偏偏是我这个勇者。你不觉得这很巧合吗?兰开斯特就是想利用这些挑起我和洛克菲勒的矛盾。”
    “放屁!这根本讲不通!!”
    兰开斯特暴躁地打断芬里尔的话头:
    “金凯德的身份只有我知道!就凭改了他的赛程,就断定是我在背后指使!胡扯呢!?”
    芬里尔看著眼前气急败坏的男人,语气无奈:“兰开斯特大臣,就算您难以接受也得接受,事实就是如此。”
    “接受个屁!”
    兰开斯特咬牙低吼,突然压低身子,做出要殊死一搏的架势。
    “珍妮,到我背后来!”
    他喊得特有男子气概,还格外悲壮。
    始终不发一言的女助理,冷淡地瞥了眼自家董事长。
    跟了这坑货半辈子,她太了解对方接下来想做什么了,於是——
    果断站到了芬里尔的身后。
    “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告诉我。”珍妮语气平静:“我回去如实稟明皇帝陛下。”
    兰开斯特表情呆滯:“珍,珍妮???”
    芬里尔也是颇为意外地看了女助理一眼,斟酌片刻才认真道:
    “麻烦转告尤里乌斯皇帝陛下,比蒙政府想购回大斗技场的股份,以及……”
    两人商议了足足有五分钟才结束。
    “正式的文书稍后会交给您,我们会安排专员送您回国。”
    珍妮点点头,看向兰开斯特:
    “老总,那您在这里安心养生,我回去问问陛下愿不愿意把你换回来。”
    “什么!?珍妮!珍妮?你不能这样!应该是你留下来,我回去復命!!珍妮!珍妮——”
    女助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芬里尔瞧著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兰开斯特,笑著一挥手:
    “拿下。”
    齐格飞摊开手掌:
    “就是这样,这王八蛋想借我的手干掉洛克菲勒,那我就借比蒙的刀干掉他。这叫,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噢噢噢噢——!”
    巴斯虎眼圆睁,喉咙发出感慨而又佩服的呼嚕。
    虎人作为利齿八族,神血浓度普遍较高,因此脑子大都不怎么灵光。彻底拜服在了勇者大人的超级智慧下。
    “……老弟。”
    伏尔泰在一旁听得满脸无语:
    “你明明是听说赛事负责人篡改你的赛程,想著去把人家揍一顿,一路尾隨,才恰好发现兰开斯特也在斗技场里……”
    齐格飞闻声,立刻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是的,事实的真相往往是最简单粗暴且滑稽的。
    真正的经过其实是:齐格飞不爽自己的赛程被动了手脚,想著去教训教训赛事负责人,跟踪了人家一路,想找机会碰瓷,结果阴差阳错跟到了一个贵宾包间,然后就目睹正在偷看比赛偷笑的老熟人,兰开斯特……
    也就是在尾行的时候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这才导致后来救场来迟。
    至於他刚才扯的那些,都是射箭画靶,忽悠人的~
    所谓傻波克高手,大体就是这个意思。
    ……也不知隔壁的兰开斯特得知了真相,会不会气地呕血三升。
    咚咚——
    这时,包间的门被轻轻扣响。
    成功逮捕兰开斯特的芬里尔小心翼翼地推开而入。
    “勇者大人,非常感谢您各个方面对比蒙的帮助。”
    他话语陈恳,小心翼翼瞄著水床上的齐格飞,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兽王……呃,我父亲想请您去兽王宫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