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靖元帝首肯,裴小辞的名字第二天便上了皇家名册。
    圣旨传到凌王府后,裴小辞规规矩矩地跪地叩首,接过圣旨。
    他小手紧握著圣旨,抬头看向裴云箏,软糯清亮的小奶音一字一顿,“母妃,从今日起,儿臣便是宇文辞。”
    裴云箏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不管你是谁,永远都是我儿子。”
    在大夏朝,新娘成亲后的第三天回门。
    安国公府为了迎接他们,天没亮后厨的人就去採买食材,回来准备午膳。
    而扫洒的丫鬟小廝也没閒著,大清早就开始整理布置庭院。
    闔府上下忙得热火朝天,唯独碧池轩里冷冷清清。
    裴若雪被下人抬到院中,躺在树荫底下吹风。
    听到外头热闹的动静,心底难受到了极点。
    她跟陆庭洲和离,家里没有人关心她一句,如今裴云箏回门,整个安国公府都忙著迎接凌王和凌王妃。
    直到此刻,她才看清楚这帮人上赶著巴结宇文拓的嘴脸。
    裴若雪一想到自己浑身的伤都是拜裴云箏所赐,哪里还坐得住。
    “绿柳!绿柳!”
    绿柳是她的贴身侍女,她回安国公府,绿柳自然也跟著过来了。
    此时,听到裴若雪叫自己,绿柳不个激灵,哪怕不愿意,还是移步上前。
    “小姐,怎么了?”
    和离后,裴若雪就不许绿柳再叫自己『夫人』,绿柳之前叫错了,被她掌过几次嘴后,如今叫得愈发顺口了。
    裴若雪看著她,眼珠转了转,“今日府上如此忙,你趁机帮我办一件事。”
    绿柳看著裴若雪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想使坏,“小姐,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不如先安心养……”
    啪!
    裴若雪二话不说,强撑著身体坐起来,对著她的脸冷不丁甩了个巴掌,“你在教我做事?”
    “奴婢不敢!”
    绿柳被打怕了,连忙跪地求饶。
    裴云箏对她勾了勾手指头,“你附耳过来,我有事交代你去做。”
    说著,她低声对绿柳叮嘱了几句话。
    绿柳听完,脸色变了几变,“小姐,万一被查到,那可是会没命的!”
    “今日厨房里的人那么多,没人会注意到你,肯定不会查到咱们头上。你只要办成此事,我可以考虑替你找个好人家,把你的亲事安排了。”
    绿柳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该说亲的时候,只是从前裴若雪一直捏著她的卖身契,不肯放她走。
    而裴若雪自从受伤以来,脾气越来越差,动不动就打骂绿柳。
    绿柳早就受够了,听她说只要办成此事就可以离开这里,心一横,便答应了,“奴婢一定办好此事。”
    “那我可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隨著喜庆的炮仗声,凌王府的马车在安国公府门口停稳。
    下车后,附近的小孩子跑来跑去,对著从马车上下来的一家三口说著吉利话。
    裴云箏对青萝道,“取些喜分给这些孩子吧。”
    “是。”
    孩子们从青萝那里得了果,高高兴兴地离开。
    安国公府门口,裴青柏和谭淑韵领著全家老小早早就等候在门口,裴老夫人也在。
    裴云箏牵著儿子走在轮椅旁边,三人刚停下,裴青柏领著眾人行礼,“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父亲母亲,快快请起。”
    谭淑韵看著女儿盘起的长髮,眼眶发热,“走吧,咱们先进屋。”
    今日安国公府的旁枝也都来了,家中前所未有的热闹。
    很多亲戚瞧著眼生,裴云箏根本不认识。
    不过,別人跟她说话,她都礼貌地回应著。
    待聊到开席,眾人一一落座。
    也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怎么没瞧见若雪?听说她如今也住在府里。”
    此话一出,堂中静了片刻,还是谭淑韵出声打破了尷尬,“若雪受了些伤,大夫让她安心静养,今日的场合太吵闹,不利於她伤势的恢復,她便没过来。”
    裴老夫人也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便开席吧。”
    她虽然不喜裴云箏,却也不允许有人在这个时候故意下了裴氏的脸面。
    她到底是裴氏的大长辈,她一发话,旁人也不好再继续谈裴若雪,赶紧转移话题。
    然而,宴席进行到一半,小孩那桌突然发出一道惊呼声。
    “呀!小世子身上起红疹啦!”
    “好可怕呀!是不是饭菜里有毒呀?”
    有些孩子不明所以,在看到裴小辞的异样后,嚇得连筷子都丟掉了。
    还是侍候小孩这桌的丫鬟及时跑去裴云箏面前,向她匯报情况,“王妃,不好了!小世子身上突然起疹子了!”
    裴云箏脸色一变,来不及多想,丟下碗筷就去了隔壁偏厅。
    只见裴小辞不知何时跌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擼得好高,露出两条小胳膊。
    此时,他的手不自觉地往脸上手臂上抓,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裴云箏大步上前,发现儿子脸上泛起红疹,额头脸颊一大片,密密麻麻。
    他的脖子和手臂被抓出一道道红印。
    可是,裴小辞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抓得越发用心。
    他细嫩的肌肤很快被抓破,渗出丝丝血跡。
    裴云箏瞳孔一紧,连忙抓住裴小辞的手,低声哄著,“小辞乖,娘亲带你去上药。”
    “娘亲……我好难受……快喘不上气了……”
    说话的时候,小傢伙的身体软绵绵地往地上倒去。
    裴云箏一把將儿子扶住,快速取出银针,扎进曲池血海等穴位,减轻裴小辞的痛苦。
    上辈子,裴小辞只要吃虾,就会身发风疹,有一次很严重,还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一开始裴云箏不懂,永寧侯府上下也没有人懂。
    直到几次过后,大夫才找到问题所在。
    於是,从那以后,裴小辞便再也没有吃过虾。
    这辈子,裴云箏更是从来没有让儿子碰过虾。
    在回门前,她甚至还叮嘱过她娘,今日小孩子单独一桌,席上没有给他们任何虾做的菜,为何小辞会突发疹疾?
    裴云箏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专心医治儿子。
    她扎完针没多久,裴小辞身上的红疹渐渐消退,呼吸也平稳下来。
    见儿子眼神恢復清明,裴云箏连忙问他,“小辞,你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裴小辞摇摇头,“没有,我好多了。”
    “你刚才吃虾了吗?”
    毕竟,他一吃虾就会诱发诊疾。
    裴小辞再次摇头,指著饭桌回道,“没有啊,我就喝了肉丸豆腐汤。”
    肉丸豆腐?
    裴云箏闻言,快步走到桌前,拿汤勺將肉丸捞起来,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这个丸子里有虾!”
    宇文拓从听到动静起,就驱动轮椅跟在裴云箏身后来到偏厅。
    他之前在归云村住过一段时间,知道裴小辞不能吃虾。
    此时,听到裴云箏这么说,沉声吩咐寒山,“立刻去后厨查清楚,肉丸中被谁加了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