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箏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心里对宇文翊倒是多了几分认识。
    这个孩子太不简单了。
    若是他心怀仁德,未必不能成为大夏朝下一任君王。
    可是,回想起端午宴上,他对自己幼弟都能痛下杀手的场景,可见他骨子里的残暴。
    为了天下百姓,也绝不能让这种人登上皇位。
    “娘亲,你的兔肉要烤焦啦!”
    “呀!”裴云箏正在走神,耳畔响起裴小辞的提醒,“还好,没烤糊!”
    她当即回神,將烧架上的兔子肉翻了个面。
    自从进京,她已经好久没有下过厨了。
    今日难得裴小辞提起想吃她亲手烤的兔子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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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亲,你在想什么呢?”
    虽然裴云箏跟宇文拓已经成婚,不过裴小辞在私底下还是喜欢叫她『娘亲』。
    总觉得叫她『母妃』太生分了。
    裴云箏笑著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以前。”
    裴小辞闻言,清亮的大眼睛黯了下去,眼底也流露出几分伤感,“其实,我也经常想起我们在归云村生活的日子。”
    那个时候,他每日並没有那么多功课,夏天跑去小溪边捞鱼,冬天跟娘亲一起在湖边滑冰打雪仗,日子別提有多快活了。
    裴云箏睨著小傢伙伤感的小耍样,温声道,“將来若是有机会,咱们还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从前的日子,好不好?”
    上辈子她心有不甘,可是该报的仇已经报了,等一切尘埃落定,便是她离京之时。
    太子眼看著快不行了,在几个亲王当中,宇文拓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
    若有朝一日他成为皇帝,他就算愿意放她离开,也未必能让小辞跟她走。
    她得想个法子脱身。
    身处皇室,每日活在鉤心斗角当中,很容易让人心生疲惫。
    她不希望裴小辞將来也过这样的日子。
    裴小辞仰起小脸蛋,对上裴云箏的视线,“好啊,我们把父王也带上,就像当初在归云村那样。你负责给人治病,我跟父王可以帮你採药,提药箱。”
    裴云箏沉默了下,“那你以后可以问问你父王的意思,他未必能跟我们一起离开京城。”
    如今局势不明,但是裴云箏对宇文拓的能力很有信心。
    一旦宇文拓坐上那个位置,他又怎么可能跟他们母子离京?
    “为什么不能?等我去问问父王!”
    裴小辞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男人低声磁性的问话声,“小辞,你要问我什么?”
    裴小辞扭头,一眼就看到厨房外驱动轮椅朝他们而来的男人。
    “父王,我跟娘亲……”
    不过,他的话还没出口,裴云箏已经率先出声,“我们今日中午吃炙烤兔肉,小辞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尝尝?”
    宇文拓点头,“本王就是闻著烤肉的香味过来的。”
    裴云箏將烤兔肉装进盘中,才抬头看向门口,“今日下厨做了几道菜,王爷若是不嫌弃,便留下一起用午膳吧。”
    菜很快便端上桌,烤兔肉,红烧排骨,清炒藕片,茄子肉沫,清炒豆角,莲子羹,荷叶蒸饭,还有冰镇西瓜蛊。
    摆在桌上,红红绿绿瞧著就很美味。
    宇文拓已经许久不曾尝过裴云箏的手艺。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藕片,脆嫩的藕片在齿间轻响,清甜的汁水裹著淡淡的酸漫上舌尖,带著丝丝葱香,清爽至极。
    “王妃的厨艺比之前更好了。”
    裴小辞也点头道,“我也觉得!”
    裴云箏也没谦虚,“那可不?这些藕是清晨厨娘新採回来的,蔬菜也是最新鲜的,自然怎么做都好吃。”
    宇文拓又尝了一口米饭,“荷叶蒸饭也好吃,能吃到荷香味。”
    裴小辞点头,“荷叶蒸饭我以前也经常吃!我能吃两碗饭!”
    裴云箏的厨艺受到他们父子俩的一致称讚,心情很不错,“你们若是喜欢,下次我再做。”
    “好呀好呀!我最爱吃娘亲烧的菜啦!父王,你呢?”
    宇文拓点头,“嗯,我也喜欢。”
    “那咱们以后每天都一起吃饭吧!”裴小辞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娘亲跟父王成亲后,总是很难凑到一起,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弟弟妹妹呀?”
    此话一出,饭桌上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裴云箏跟宇文拓会成亲,並非因为喜欢,而是一场交易。
    他们表面上看著相敬如宾,其实根本没有感情基础。
    裴小辞等了好一会儿,见两个人都没有接话,忍不住再次出声,“父王,娘亲,你们怎么了?”
    “没事。”
    裴云箏对裴小辞摇摇头,夹起一块排骨给他,“你再尝尝这个排骨,味道也很好。”
    裴小辞虽然看得出来裴云箏是在转移话题,却乖乖將碗递上去。
    他咬了一口排骨,“排骨也好吃!父王,你也尝尝!”
    “好。”
    於是,他们一家三口默契地都没有再说话,专心低头吃饭。
    饭后,宇文拓经过园子的时候,想到圃里还有几块地没有种,便对管家吩咐,“这边几块地不必再种,你去问问王妃有没有什么想种的菜,在这边搭菜棚种菜吧。”
    管家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爷以前园子里种的都是最名贵的草,怎么如今改种菜了?
    不过,作为下人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是!”
    …………
    后宫,永华宫。
    宣王宇文择在得知千机道长已经被处死,便第一时间进宫。
    “母妃,父皇近日可有到你这里来?他没有因为千机道长的事迁怒於你吧?”
    他最担心的就是此事。
    靖元帝因为太子病重,心情一直不佳。
    要是他拿千机道长的事,借题发挥,只怕不仅是他的母妃,就连他也会受到牵连。
    寧贵妃摇头,“当然没有,千机道长虽然是本宫举荐给你父皇的,但是本宫跟千机道长又不熟悉,也没有任何来往。”
    还好她留了个心眼,表面上跟千机道长並没有表现出相熟的模样。
    宇文择听他这么说,不由鬆了一口气,“那便好,太子大限將至,咱们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任何岔子!”
    寧贵妃听他这么说,眼波微动,“你是说太子真的不行了?”
    其实,这几年时不时就会传出太子不行的消息,但是每次宇文振都能挺过去。
    如今凌王也成了废人,寧贵妃巴不得太子赶紧死。
    只要太子死了,凭著靖元帝对她的宠爱,她有七八成的把握能將自家儿子扶上储君之位。
    宇文择回道,“太子府最近闭门谢客,没有人知道太子到底怎么样了。”
    別说是他了,就连宫里的太医都被太子遣出去了。
    寧贵妃听到这话,眼底不由折射出一抹异样的神光,“择儿,我们的机会要来了!这次太子恐怕撑不过去了!”
    宇文择看著寧贵妃,像是想到什么,小声问道,“母妃,我听说千机道长临死前炼出了一颗能起死回生延年益寿的丹药。你可知丹药的下落?父皇有没有將丹药送去太子府?”
    虽说宇文择不太相信这些道士,可是万一丹药真的能救人性命,那太子的病也许已经好起来了。
    否则太子府为什么连太医都不给进了?
    寧贵妃不由一怔,“丹药的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自然有我的路子。”
    宇文择从前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对爭权夺利也丝毫提不起兴趣。
    实际上,这一切都是他的偽装。
    他深知自己没有贤王的名声好,文韜武略也比不过凌王,因此只能先当个閒散王爷,韜光养晦。
    现如今,他的对手只剩贤王一人,以他母妃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只要他母妃想办法在他父皇跟前多吹吹枕边风,也许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储君之位。
    寧贵妃也没有刨根问底,试问哪位亲王在宫里没有安插眼线?
    她若问得太多,反而容易暴露她儿子在宫里安排的人手。
    “贤王那些所谓名声,不过是他自己经营来的。他既没战功,也没政绩,你父皇未必看得上他。倒是凌王……”
    儘管凌王的腿残了,可是老百姓最任何的人依然是他。
    宇文择回道,“母妃放心,咱们大夏朝歷代就没有让瘸子当皇帝的先例!五哥是很有能耐,可是他现在连正常走路都做不到,父皇怎么可能会將江山交给他?”
    说到这里,他俊眸眯了眯,眼底折射出一抹幽冷的暗芒,“我最担心的还是那枚丹药,母妃最近见了父皇,帮儿臣打听一下丹药到底有没有被送去太子府。”
    现在只有太子死了,才是眾望所归。
    相信其他几位兄弟跟他一样,肯定也不希望太子服用丹药,继续苟延残喘。
    寧贵妃眼珠转了转,点头道,“好,你父皇那边本宫去打听。你近日收敛著些,別再去万楼那些地方,免得被人挑出错处。”
    “儿臣从前去那些地方,不过是为了让几位皇兄对儿臣放鬆警惕。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儿臣自然不会再去。”宇文择这几年一直在演戏,他表面上风流不羈,实际上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如今他跟其他人一样,都在等太子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