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观星之时还会有一些不可触摸、玄之又玄的地方。
    每当赵诚尝试触及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他甚至算不清楚这种感觉来自哪个方向。
    “怪不得老话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知道的越多,就越能意识到这世界深不可测啊。”
    占星术大成之后,一开始赵诚还饶有兴趣,每日大小事都要推演占卜一下。
    但隨著愈发深入,他发现自己好像是一个生於浅水层的鱼儿正向著深海游去,触摸到了更广博的世界。
    如此,更觉这世界精彩,心中那一丝寂寞也悄然散去,变成了跃跃欲试。
    至今为止,除了方城隘口那一战,还没有遇到能让他全力出手的敌人。
    如果灭诸国途中有机会,他很想用这些人试试自己的方天画戟。
    若是没有机会,那等统一诸国之后,再去一一拜访便是。
    至於现在,只能陪这些小鱼小虾玩玩,权当消遣了。
    想著,韩霜儿已经来到他身后,柔情似水地环住了他的脖颈,幽兰般的香气吹拂在赵诚的耳边。
    几日下来,她越发大胆了。
    “爵爷,她……”断玉眉头微皱,想要提醒些什么。
    赵诚却是摆了摆手,魁躯抱起韩霜,大步踏入燕寢。
    断玉眉头依然轻蹙著,仔细看了看四周,又警惕地看了看院中,也隨赵诚踏入燕寢了。
    她总觉得今夜要发生什么事情,而那举止反常的韩霜,必定有问题。
    可惜时间太短,她没法查出什么,只能跟在赵诚身边,走一步看一步了。
    转眼间,半夜时间过去。
    两名刺客蹲在暗影之中,等的焦灼不已,抓耳挠腮。
    “这都不倒!?”
    “听动静好像……起了反效果……”
    “不是,你確定这大价钱买来的是散气香,不是催情香吗?”
    “什么散气香,那是惊天绝地旷古烁今散气香,现在屋子里面就算是个神仙,现在也该倒了!”
    “你自己听听,霜儿叫得那么惨,你说神仙都能倒?倒哪了!?”
    “你確定这叫的是惨?不是……”
    “那不重要!现在怎么办?”
    “要不然撤吧,这点子扎手!这都毒不倒他,他得多强啊?“
    “怎么可能走,钱没了,人还在,老娘拼命了大半辈子就赚这点钱,全都砸里面了,还欠了下半辈子都还不完的债,活著还有什么意思?”
    “老娘拼命赚的钱,也赔里面了啊!!二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还不完的债,不还不就行了,咱们远走他乡……”
    “放屁,借的都是同行的钱,咱们会的,人家都会,你能跑哪去?”
    小的那个一跺脚,一咬牙,“那就衝进去和他拼了!”
    大的那个看了看小的那大大的身材,嫌弃地说道,“算了,你就別冲了,你这身子太碍事,拖我后腿,还是撤走,回去帮大姐护著小禾儿。”
    灵鳶不干,“二姐若是出事,我岂能独活,大不了一起死,我冲了!”
    残影一闪,她已是翻窗而入。
    影月脸色一变,双眸瞬间变得锋利冷漠,脚尖轻点紧隨其后,倏忽之间躥过窗子,轻灵如髮丝,却又迅捷如箭矢。
    如此快的速度,硬是没有发出一丝风声。
    然而刚刚翻身落地,却发现灵鳶僵立在燕寢正中,呆呆地看著前面。
    影月这个气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看这玩意?
    你真是……
    她一衝向前,折跃之间,匕首已经倒提手中。
    然而刚刚抵至床前半丈处,她却也如灵鳶一般僵住。
    无他。
    那山岳般的魁躯早已横亘在前,山崩海啸般的煞气扑面而来,巨大死亡阴影令其浑身僵硬,不敢动弹分毫。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一大一小两名刺客在这月光之下,便如泡在冰水之中,浑身上下都冰寒透骨。
    赵诚披著玄黑大袍坐在床前,前襟半敞,隱隱可见精钢浇筑般的胸腹。
    此时正玩味地看著两人,儘管脸上是轻鬆的笑意,但其眸中却似有尸山血海,汹涌杀气令人喘不上气来。
    作为杀手的影月太清楚,这不是刻意释放的杀气,而是真正杀人无数才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息。
    她们也算杀人无数,但身上的杀气与眼前男子相比,如九牛一毛。
    完了!
    影月浑身冰凉,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血屠不但没事,甚至早就知道她们两人的存在,就等著她们进来呢。
    如今她俩冲入房间之中,那是羊入虎口,正中下怀!
    难道是韩霜投敌了?
    叛徒啊!
    影月艰难挪动目光,却见到韩霜绝望的双眸。
    这一刻,影月明白了太多。
    不是她。
    这血屠早就知道她们在暗中准备刺杀,一切的一切,根本就是將计就计,怪不得毒无效。
    怪不得……
    她看向韩霜,双眸已染上悲哀之色。
    她们捨去了所有的身家,韩霜捨去了一切,这一切的图谋,却不过是那血屠股掌之中取乐的一场戏罢了。
    韩霜用尽全力的表演和討好,奉迎和配合,如今看来,都成了笑话。
    影月有些崩溃,她握著匕首的指节愈发青白。
    突然暴起,匕首折射冰冷月色,寒光乍现,却又瞬间消失。
    赵诚只是抬眸,影月便失了魂般,瞬间动弹不得。
    阴阳术!
    大成的阴阳术!
    情报不是说,血屠是炼体之人吗?
    影月要疯了,这血屠究竟是什么妖怪?
    “影楼七魅?”
    站在赵诚身侧的断玉突然开口,点出了两女的身份。
    赵诚挑眉,“七魅,还有同伙?”
    难道是算错了?
    断玉说道,“回爵爷,七魅死了五个,现在就剩她们两个了。”
    赵诚惊奇,“那影楼?”
    断玉说道,“楼主也死了,整个影楼就她们两个。
    不过她们两个手段不俗,在江湖上倒也有些名声,说起来影楼七魅之声名,反而是她们两个人打出来的。”
    两个人打出了七魅之名,听起来怎么这么怪?
    灵鳶本就恐惧不敢动弹,见到影月突然僵直,愈发惊惧。
    “二……二姐?”
    “你没事吧二姐?”
    她颤抖著朝著影月扑去,满脸悲痛,还以为影月死了。
    扑到影月脚边,伸手去拉影月。
    身影却突然消失,月色好似如水般颤动出了涟漪。
    一柄匕首凭空出现在赵诚脖颈一侧,直刺咽喉。
    灵鳶那柔弱可怜的眸子,此时锋锐异常,比匕首尖锋寒芒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