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
    一声沉喝如惊雷般炸响,蕴藏怒意腾腾。
    说话的是位老者,髮髻用一根斑驳的竹簪固定,鬢边白髮簌簌垂落。
    身形枯瘦如秋后老竹,肩背却挺得笔直,仿佛风一吹就会折断,偏生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寒潭的剑光。
    正是剑庐长老青竹剑瓮,亦是剑龙子的师尊。
    “竟敢闯我剑庐山门,还出手將我门弟子打成如此模样!
    未免太囂张,太狠毒了!”
    他本来看到剑龙子被伤成这样,已经是怒极。
    待看到赵诚竟然持戟击碎了剑庐山门,他更是青筋暴起,周身无形剑气骤然炸开。
    原本垂落的白髮根根竖起,像锋利的剑丝在空中飘洒。
    脚下青石板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碎石被剑气掀得翻飞,砸在山门两侧的剑碑上,发出“噼啪”脆响。
    隨著他的话音,山门后的石阶上,又陆续出现几位身著素色剑袍的老者。
    周身都縈绕著若有若无的剑气,目光锁定赵诚。
    正是剑庐其余几位长老,此刻听到动静,尽数齐聚山门之前,目光齐刷刷投向高空的赵诚,眼中满是怒意和锋芒。
    高空之上,赵诚悬立於暗红大氅展开的阴影里,看到这几位长老,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期待。
    这几人气息浑厚深不见底,周身剑气隱而不发,显然都是剑道大家,定藏著不少压箱底的剑招。
    今天算是来著了!
    他面平如水,俯瞰眾人,开口说道,“吾乃大秦武威君赵诚。
    剑龙子暗行刺秦王,犯了谋逆大罪,吾奉法追缉,特来將其押回问罪!“
    “什么!?”
    “怎么会!?”
    “此事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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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庐长老们齐齐一愣,脸色骤变,纷纷转头看向站在青竹剑瓮身后的剑龙子。
    一位手持木剑的长老皱紧眉头,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剑庐门规严明,祖师早有训诫,弟子可下山游歷,却绝不可涉足庙堂纷爭,更遑论行刺君王!
    剑龙子,此事当真?”
    青竹剑瓮也收了几分怒气,目光沉得像浸了冰,死死锁在剑龙子身上,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可有此事?”
    剑龙子此刻早已慌了神,他知道一旦承认行刺秦王,別说被赵诚带走,就算在剑庐,那也没有好果子吃。
    他脸色惨白,连退两步,捂著断裂的右臂,声音带著刻意拔高的哭腔,试图用委屈掩盖慌乱,“师尊!我没有!他这是诬陷!”
    “此人是山下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
    剑龙子指著高空的赵诚,泪水顺著脸颊滚落,却偷偷观察著长老们的神色,“他屠戮无辜百姓,双手沾满鲜血,我是看不惯他残杀无辜,才仗剑出手阻拦!
    可徒儿学艺不精,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一路追杀,右臂都被打断了,受尽折磨才逃回山门……
    师尊,各位长老,救我啊!”
    他一边说,一边故意晃了晃垂落的右臂,断裂处的疼痛让他脸色更白,看起来愈发悽惨。
    青竹剑瓮本就对赵诚“打上门来”的举动不满。
    此刻听了剑龙子的哭诉,再看他断臂的惨状,眸光骤然一厉,周身剑气再次暴涨。
    那满头白髮飘得更急,脚下的裂痕又深了几分,连周围的空气都似被剑气撕裂,带著刺骨的寒意。
    他抬头看向高空的赵诚,声音冷得像冰,“我剑庐百年以来,恪守『与世无爭』的祖训,不与世俗纷爭,可这並不意味著我剑庐会任人欺辱!
    你打上我剑庐山门,伤我弟子,是要与我整个剑庐为敌!”
    “今日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怕是真以为我剑庐无人!”
    “嚶——!”
    一声清越的剑鸣陡然响起,如翠竹破土,又似寒刃出鞘。
    青竹剑瓮身后的剑鞘上,一柄通体翠绿如竹的玉剑骤然出鞘腾空。
    剑身泛著莹润的青光,绕著他头顶盘旋一圈,剑尖稳稳指向高空的赵诚。
    隨著长剑清鸣,一股磅礴的剑意从剑身涌出,瞬间锁定赵诚。
    “师兄且等等!”
    一名女长老突然拦住了青竹剑瓮,而后看向赵诚,“阁下是秦国武威君?”
    赵诚正期待看著青竹剑瓮,一脸认真的准备领悟剑招,谁知被这女长老拦下,自是没什么好脸色。
    “是又如何?你们怕了不成?”
    女长老见他这般態度,心中也生出几分怒气。
    此人追杀她的师侄,打上山门不说,她本想缓和事態,对方却这般囂张,实在可气!
    她语气也冷了下来:“我剑庐传承千年,岂会怕一名野修?
    只不过我门中老祖早有训诫。
    我等问道之人,不该沾染世俗之事,更不可捲入庙堂之爭,否则必遭大祸。
    倒是没想到,秦国竟有这般练气士,敢横行诸国,还能活蹦乱跳。”
    这话一出,其余几位长老皆面露狐疑,眼神古怪地看向赵诚。
    显然,老祖的这番告诫,他们都曾听过。
    赵诚眉头微挑,这话他还是头一次听闻。
    以他大成的占星术,此前竟从未察觉到半点危险。
    但这番话,倒也解释了为何山下少见有真本事的修士。
    想来是这些人对诸国纷爭心存忌讳。
    至於这忌讳背后的缘由,还得再套套话才知。
    他不屑地嗤笑一声:“哦?
    还有这等事?
    莫不是你们那位祖师怕诸国联手討伐剑庐,所以才这般胆小怕事?”
    “你知道什么!”
    眾长老顿时面色大变,个个怒容满面。
    青竹剑瓮更是猛地一手指天,急声道:“此事乃是那……”
    “师兄慎言!莫要中了这小子的计!”
    女长老急忙喝止,青竹剑瓮这才猛然住口,只余一双眼睛死死盯著赵诚,满是怒意。
    隨后,女长老转向赵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阁下既然这般有胆色,便儘管继续横行诸国,徒增杀戮便是。
    我剑庐向来与世无爭,今日我师侄仗义出手,奈何技不如人。
    你既已將他欺辱至此,更破了我剑庐山门,我等念在你是秦国封君的份上,不愿对你出手,饶你一命。
    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你且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