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钟的轰鸣在雄鹰角上空炸响时,戴蒙正骑著贪食者掠过蓝叉河的源头。
    洪钟塔的钟声嘶哑而急促,像濒死巨兽的哀鸣,每一声都撞在耳膜上,混著远方的喊杀与铁民的嚎叫,在海疆城的天空里搅成一团乱麻。
    向下望去海疆城西侧的海湾里挤著数十艘长船,黑帆上绣著各种黑帆。
    铁民们像黑色的潮水,从船上涌上岸,手里挥舞著战斧与铁鉤,有的在纵火,有的在拖拽尖叫的妇女,还有人正把抢来的金银往麻袋里塞,嘴里喊著“淹神赐福”的口號。
    “是洪钟塔!”盖蕊的声音从梦火背上传来,淡紫色的眼眸死死盯著下方的海岸。
    海疆城的靛蓝旗帜倒了一半,银鹰纹章被烟火熏得发黑,城墙下挤满了挥舞著战斧的铁民,他们的长船像黑色的毒舌,密密麻麻地爬满雄鹰角的滩涂,甲板上的骷髏旗在火光中猎猎作响。
    雄鹰角的土地被火光染成了暗红色。
    从海疆城到沿岸的村落,茅草屋在燃烧,渔船被凿沉,几个试图反抗的农夫倒在血泊里,喉咙被割开,尸体旁还插著铁民的长矛,矛尖挑著他们的草帽。
    戴蒙·坦格利安的科拉克休发出愤怒的龙吟,猩红的龙焰擦过一座瞭望塔,將两个正往下拋石头的铁民烧成焦炭。“这群臭鱼崽子!”他的声音带著戾气,银白的头髮被风吹得狂舞,“小戴蒙,看我把他们的船全烧了餵鱼!”
    “別衝动!”戴蒙勒住贪食者的韁绳,黑龙猛地拔高,避开一支从城墙下射来的铁箭。
    他俯瞰整片战场:海疆城的西墙防线已被铁民凿开了一个口子,当地的领主莱蒙·梅利斯特伯爵正带著穿银鹰鎧甲的士兵堵缺口,蓝灰色的眼眸里燃著怒火,长剑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串血珠;
    雄鹰角的村镇已成火海,农舍的茅草顶噼啪作响,铁民们拖著尖叫的妇人往长船跑,几个孩童的尸体被丟在滩涂上,海浪卷著血沫拍打著礁石。
    “盖蕊,跟紧他。”戴蒙的声音冷得像铁,“你们俩去封锁海岸线,把所有长船烧了,一只都別让跑。记住,保护好自己,也看好他——別让他疯起来衝进铁民堆里。”
    盖蕊轻点梦火的脖颈,淡蓝巨龙低鸣著应和:“放心。”她瞥了眼身旁跃跃欲试的戴蒙·坦格利安,“他敢乱来,我就让梦火喷他一口。”
    “嘿!”戴蒙·坦格利安刚要反驳,科拉克休已被盖蕊的梦火从侧后方掠了过去,他低头瞪向盖蕊,眼里却没敢真的生气,“烧船就烧船,谁怕谁?”
    两道龙影瞬间俯衝下去,猩红与淡蓝的龙焰交织成火网,罩向滩涂的长船。
    铁民的尖叫刺破耳膜,有人试图跳海逃生,却被龙焰点燃的船帆碎片砸中,在海水里挣扎著变成火炬。
    最边缘的几艘长船率先起火,松木的爆裂声混著铁民的咒骂,像一曲混乱的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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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蒙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贪食者的脖颈。黑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漆黑的龙焰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精准地砸在围攻西墙的铁民堆里。
    没有惨叫,只有皮肉烧焦的脆响——龙焰掠过的地方,铁民们像被风吹散的灰烬,连带著他们的战斧与皮甲,一起化为焦黑的尘埃。
    “是龙!是王室的真龙!”缺口处的梅利斯特士兵爆发出欢呼,莱蒙伯爵趁机挥剑砍倒一个铁民首领,银鹰头盔上的羽毛沾满血污,“给我守住了!王室的巨龙来帮我们了!”
    铁民的阵型瞬间溃散。他们不怕城墙,不怕刀剑,却怕这从天而降的毁灭之火。
    有人扔下武器往滩涂跑,有人跪地祈祷淹神,还有几个疯狂的蠢货举著战斧朝贪食者扔去,却被黑龙一口龙焰烧成灰烬。
    “围猎开始了。”戴蒙低语,右肩的黑色三头龙烙印烫得惊人,仿佛与贪食者的怒火共振。
    他指引著黑龙低空掠过村镇,龙焰贴著屋顶飞过,將躲在穀仓里的铁民逼出来,却没伤到缩在角落的妇人孩童。
    远方的地平线上扬起烟尘,雷佛德·罗斯比带著戴蒙的追隨者们赶到了。
    卢伯特·克莱勃衝锋在前一剑斩杀了第一个逃窜的铁民,米斯·河文一声怒吼手持战斧冲入人群,科利·赛提加和莱昂·科布瑞在他左右掠阵,贾曼·维水的羽箭更是箭无虚发,独眼在火光中闪著冷光。他们像一把锋利的刀,插进铁民逃向滩涂的路线,將混乱的溃败变成绝望的屠宰。
    “伯爵大人!”戴蒙的声音透过龙啸传到城墙,“带你的人出城!清扫残寇!”
    莱蒙·梅利斯特一愣,隨即反应过来,他振臂高呼:“为了海疆城!为了银鹰!”士兵们跟著吶喊,潮水般涌出缺口,银鹰鎧甲在火光中闪著银光,像一群復仇的猛禽。
    雄鹰角的每一寸土地都成了战场。戴蒙骑著贪食者在高空盘旋,漆黑的龙焰不断落下,织成一张无法逃脱的火网。
    他看见戴蒙·坦格利安骑著科拉克休,故意將龙焰喷在长船周围的海水里,蒸腾的水汽把试图跳海的铁民烫得嗷嗷叫;
    盖蕊的梦火则精准地点燃每一艘长船的桅杆,淡蓝的火焰像精灵的舞蹈,將黑色的船帆变成一个个巨大的火炬。
    铁民的抵抗越来越弱。那些信奉“古道”的掠袭者,在龙焰面前失去了所有凶狠,只剩下动物般的恐惧。
    有人跪在地上,用淹神的祷词求饶,却被赶上来的梅利斯特士兵一刀砍断脖子;
    有人钻进礁石缝里,却被贪食者的龙息烧成焦炭;
    还有个头戴三角帽的铁民首领,试图组织反击,被哈兰·杭特一箭射穿眼睛,钉死在一块刻著淹神符號的礁石上。
    战斗从正午持续到黎明。当红日的第一缕光刺破硝烟,照在海疆城的废墟上时,雄鹰角终於安静下来。
    滩涂上堆满了铁民的尸体和烧毁的长船残骸,海浪卷著焦黑的木屑与血沫,一遍遍冲刷著海岸,仿佛在试图洗净这片土地的罪恶。
    戴蒙骑著贪食者落在海疆城的广场上,黑龙的爪子踩在一块被龙焰烤得发白的石板上,鼻孔里喷出的热气带著硫磺味。
    莱蒙·梅利斯特伯爵拄著剑走过来,鎧甲上的血已经凝固,蓝灰色的眼眸里布满血丝,却带著劫后余生的庆幸。
    “小人莱蒙·梅里斯特,是海疆城伯爵,感谢殿下……感谢铁王座。”他声音沙哑,对著戴蒙深深鞠躬,“若不是您及时赶到,海疆城今日怕不是就要被劫掠一番了。”
    戴蒙·坦格利安和盖蕊也骑著龙落下,科拉克休和梦火的鳞片上还沾著菸灰。
    戴蒙·坦格利安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银须上掛著烧焦的布屑:“这群臭鱼崽子不经烧,还没尽兴呢。”
    盖蕊轻轻摇头,淡紫色的眼眸扫过广场上受伤的士兵和哭泣的妇人:“先清点伤亡,救治伤者。雷佛德,让大家帮忙清理战场。”
    戴蒙望著远方的海平面,朝阳將海水染成金红色,却洗不掉空气中的血腥味。
    他知道,铁民的这次劫掠不会是最后一次——那些信奉淹神的掠袭者,就像海岸边的潮水,总会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捲土重来。
    “莱蒙伯爵,”戴蒙开口,声音带著疲惫,“加固城墙,修復洪钟塔。下次钟声响起时,我们未必还在。”
    莱蒙·梅利斯特郑重点头:“殿下放心,梅利斯特家的人,死也会守住海疆城。”
    贪食者忽然发出一声低鸣,用头蹭了蹭戴蒙的手臂。戴蒙低头抚摸著黑龙的鳞片,右肩的烙印已经不烫了,却留下一片奇异的麻痒。
    他抬头望向黎明的天空,仿佛能看到铁群岛的方向,那些隱藏在迷雾中的长船,正等待著下一次掠袭的信號。
    海疆城的硝烟在晨光中渐渐散去,只留下洪钟塔的断壁和烧焦的长船残骸,像一座沉默的纪念碑,刻下这场龙焰与铁民的惨烈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