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夜宿赛文城
    荒冢屯的晨雾还没散尽,灰白色的水汽裹著冻土的寒气,在荒家厅的木墙外繚绕。
    戴蒙的队伍收拾行装时,达斯丁一家早已候在门楼前,艾拉夫人手里提著几个麻布口袋,里面装著烤饼与燻肉,艾妲躲在母亲身后,手里著个用兽毛缝製的冰原狼小玩偶,眼神里满是不舍。
    “雾大,路上慢些走。”罗德瑞克·达斯丁拍了拍卢伯特·克莱勃的肩,从身后递过一把钢剑一一剑身狭长,刃口泛著冷光,剑柄缠著防滑的鹿皮,尾端坠著个小小的达斯丁家族纹章吊坠,“这是我年轻时用的备用剑,劈铁民、砍蜥狮都试过,你这半野人小子最对我胃口。记住,剑是杀人的武器,別光学南方那些架子,早日练出自己的章法。”
    卢伯特双手接过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猛地单膝跪地,额头抵看剑鞘:“多谢伯爵大人!我定不负您的教导!”白银甲胃在晨雾中泛著淡光,少年的眼里没有了往日的隨和,竟多了几分北境人的坚毅。
    另一边,米斯·河文正红著眼眶跟罗德瑞克的侍从拥抱。
    那壮汉侍从递过一把新铸的战斧一一斧刃比米斯之前的旧斧宽了两指,斧柄缠著黑铁箍,还刻著简单的防滑纹路,“为了你小子不再拿那把豁了口的旧斧头上战场,我找遍了荒冢屯的铁料,让老铁匠连夜打的。记住,真正的战斧要沉、要狠,一斧下去就得见血。”
    米斯接过战斧,试著挥了挥,斧刃带起的风颳过晨雾,他硬咽著点头:“谢——-谢谢师傅!”往日里总爱咋咋呼呼的少年,此刻却连话都说不完整,只能用力抱了抱侍从,把脸埋在对方的甲胃上。
    艾拉夫人把麻布口袋递给梅莎丽亚,又塞给盖蕊一个暖手的铜炉:“烤饼能放七天,燻肉是用松枝熏的,耐放。铜炉里的炭火我换了新的,路上冷,別冻著。”她又把艾妲推到前面,“这是艾妲给公主和梅莎丽亚小姐做的玩偶,她说希望你们记得荒家屯。””
    艾妲的小脸涨得通红,把冰原狼玩偶塞进盖蕊手里,飞快地躲回母亲身后,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盖蕊捏著柔软的冰原狼玩偶,轻声道:“谢谢艾妲,我会好好收著的。”
    就在这时,罗德瑞克又把身后的贝伦推了出来。少年抱著他的书,耳朵尖通红,手指紧张地抠著书页:“殿殿下,我听说您巡游完北境还要去南方我一直想看看学城的样子,想知道学士们说的“星空的秘密”是不是真的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戴蒙看著贝伦眼里的期待,又看向罗德瑞克。达斯丁伯爵咧嘴一笑:“这小子天天抱著书念叨南方的学城,既然殿下顺路,能否让他跟著长些见识。正好威廉要去临冬城当史塔克大人的侍从,让他哥俩路上有个伴。”
    威廉上前一步,对著戴蒙躬身:“殿下,我熟路,从荒冢屯到临冬城的每一条小道我都认识,请允许我来带路。”
    戴蒙点头,紫眸里带著笑意:“欢迎你,贝伦。路上要是想看书,我的马车里有几本,你可以拿去看。”
    贝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连道谢,抱著书的手更紧了。
    告別仪式没有太多哨的言语,罗德瑞克只是拍了拍戴蒙的肩:“到了临冬城,替我给班扬·史塔克带句话,就说达斯丁家的斧子,隨时等著临冬城的召唤。”
    “一定带到。”戴蒙翻上贪食者的脊背,黑龙发出一声低鸣,龙翼扫过晨雾,捲起细碎的冰粒。
    队伍缓缓离开荒家屯时,达斯丁一家还站在门楼前挥手,艾妲的小身影在晨雾中越来越小,直到被丘陵挡住。
    戴蒙回头望去,荒冢厅的黄色旗帜还在风中飘扬,大荒冢的轮廓在雾中若隱若现,像个沉默的守望者。
    “北境人真是实在。”盖蕊骑著梦火跟在旁边,淡蓝色的龙翼护著怀里的梅莎丽亚和铜炉,“没有南方那些虚头巴脑的礼节,却让人心里暖得很。”
    “他们的暖,藏在骨头里。”戴蒙看著前方狼林的边缘,几匹冰原狼的灰影在林间闪过,“就像这北境的雪,看著冷,却能护住地里的麦种,等春天就发芽。”
    贝伦骑著一匹小马,跟在威廉身边,时不时探头看一眼远处的巨龙,眼里满是好奇:
    “殿下,学城真的有能预测天气的学士吗?我在书里看到,说他们能用星星算出冬天什么时候来。”
    拉里斯笑著打断:“学城的学士確实懂这些,不过他们也说,北境的冬天最不好预测,有时候秋天刚到,雪就下起来了。”毕竟他的父亲就在学城进修,这方面没有人再比这个弯足权威了。
    威廉接过话头:“去年冬天就特別早,十月初就下了第一场雪,荒家屯的河都冻住了,赫曼和艾妲还在冰上滑冰车呢。”
    队伍沿看狠林边缘的小路前行,路面渐渐被积雪覆盖,马蹄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哎”的声响。
    贪食者和梦火中途落下的龙爪踩在雪地里,留下巨大的脚印,偶尔有灰狼远远跟在后面,却不敢靠近一一巨龙的气息让这些北境的猛兽本能地畏惧。
    走了几日,北境的风愈发凛冽,雪也下得大了些,远处的地平线出现了石砌城墙的轮廓。
    “那是赛文城!”威廉指著前方,“赛文家族的居城,离临冬城只有半日骑程。他们家的纹章是银色背景上的战斧。”
    戴蒙抬眼望去,赛文城坐落在一座小山丘上,石砌的城墙高三丈,四角的方塔上插著银色战斧纹章的旗帜,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城门口的卫兵穿著银甲,手里握著战斧,站姿挺拔如松,见了戴蒙的队伍,立刻有人通报。
    “欢迎坦格利安的王子和公主殿下!”赛文伯爵亲自迎了出来,他约莫五十岁上下,身材高大,脸上带著道刀疤,从额头延伸到下頜,腰间別著柄小战斧,正是家族纹章上的样式,“天寒地冻,又这么晚了,快进城歇脚!火塘已经烧好了,还有刚燉好的鹿肉汤!”
    赛文城的主堡大厅比荒家厅更宽,石墙上掛著无数把战斧一一有的锈跡斑斑,有的亮如新,都是赛文家族歷代先祖用过的武器。火塘里的柴火啪作响,鹿肉汤的香气瀰漫在大厅里,驱散了满身的寒气。
    “赛文家跟史塔克家最亲近,”赛文伯爵给戴蒙斟满麦酒,“当年安达尔人来的时候,我们两家一起守过临冬城;铁民劫掠的时候,我们的先祖跟著史塔克大人一起把他们赶回了海里。我们的言是『厉兵以待”,就是要隨时准备著,为临冬城而战。”
    米斯这小子尝了口鹿肉汤,暖意顺著喉咙淌下:“伯爵大人的鹿肉汤真鲜,比南方的肉汤暖身子多了。”
    “这是狼林里的鹿,肉紧实,”赛文伯爵笑著说,“冬天的鹿最肥,燉的时候加了些北境的香料,能驱寒。你们明天去临冬城,路上要是冷,我让卫兵给你们备些热汤饼。”
    贝伦捧著书,坐在角落,好奇地看著墙上的战斧:“伯爵大人,这些都是真的战斧吗?有没有几百年前的?”
    “当然有!”赛文伯爵来了兴致,指著最里面一把锈跡斑斑的战斧,“那是我祖父的祖父用过的,当年砍过三个铁民头领的头!你要是喜欢,明天我让你看看我们家的武器库,里面还有先民时期的石斧呢。”
    贝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连点头。
    贾曼·维水站在大厅门口与靠在台阶的拉里斯·斯壮攀谈,独眼骑士的灰眼罩上沾了些雪粒,他偶尔扫过窗外,確认龙的情况一一贪食者和梦火被安排在城堡后的空地上,卫兵们远远守著,不敢靠近。
    夜色渐深,赛文伯爵让人安排了房间,都是最暖和的內室,床上铺著厚厚的兽皮褥子。
    戴蒙站在窗边,看看窗外的风雪,赛文城的灯火在风雪中泛看暖光,远处的狠林传来几声狼豪,悠远而苍凉。
    “明天就能到临冬城了。”盖蕊走了进来,手里拿著个暖手炉,“威廉说明天要是晴天,能在赛文城的塔楼上看见临冬城的烟囱。”
    戴蒙点头,紫眸里带著期待:“史塔克家的临冬城,北境的心臟。不知道上次比武大会因病半路回北境的那位艾拉德公爵,会不会像传说中那样,是个不苟言笑的领主。”
    不管怎么样,”盖蕊笑著把暖手炉递给他,“至少临冬城的火塘,肯定比这里更暖和。”
    窗外的风雪还在继续,赛文城的战斧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是在为即將到来的临冬城之行,奏响前奏。
    而大厅里的火塘依旧烧得旺盛,鹿肉汤的香气、麦酒的醇厚,还有北境人特有的热情,都让这寒冷的冬夜,多了几分安寧与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