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英这话出来,不说一直被嫌弃的李保海了,就连李金民也惊呆了。
    老婆子这看谁都不顺眼的性子,竟留老四在家过年?
    说话间,门外送邓维秀的李金强带著一股寒意进来了。
    钱春丽连忙问道,“金强,咋样了?维秀妹子真恼了?劝好没有啊?”
    李金强摇摇头,偷偷去看张荣英的眼色,“刚才大嫂说话確实有点.......”
    钱春丽见他把责任推张荣英身上了,赶紧转移话题,“哎呀,年底喜事多啊,来年保海媳妇也要生了,新房也能入伙了,大哥大嫂这两年可真是红红火火喜事不断,对了,保喜明年上半年也要高考了........”
    这话题一个大拐弯,又扯子女婚姻上去了。
    李保军扭头就走,“我睡觉去了。”
    李保凤也站起来,“我打水洗漱去了,明儿还上班呢。”
    倒是沈丹和唐红梅兴致勃勃,“婶子,保全上次不也见了个吗?听说长的非常好看,保全很中意,现在谈的咋样啊?”
    钱春丽摇摇头,“女方家要的有点多。”
    张荣英也来劲了,“啥条件啊,能让你说出这句话?上回你不是还说人也挺勤快的吗?”
    钱春丽犹豫了一下,“女方父母张口就要1000的彩礼,还都不返,说父母养大了她供她读书了,全都留给父母就当尽孝了。
    三转一响都要配齐,都指定了牌子,但只回来手錶,另外四样也不回,说给家里兄弟娶媳妇用,就当给家里减轻负担,另外还要全身上下加上鞋,一整套冬衣,一整套秋装........
    家里房子要从新翻修,还要全新的三铺三盖,衣柜和床也要换新的。”
    李金强点点头,“闺女倒是个好闺女,也孝顺,但这个钱我们算了下,整个下来要两千六七呢。”
    唐红梅嚯了一声,“这会结婚都是一百六到三百的彩礼,女方还有陪嫁呢,你家这彩礼,除了抄家,想不出第二个词了。”
    钱春丽拧著眉,“可不是,当家的理髮店老师傅,一个月才四十七,保翠的钱我们是给她存著不动的,保全一个月也就上交20,全家掏空也凑不出这么多钱。”
    想起这事,钱春丽也愁,“她要能带些回来,我咬咬牙就借去了,反正保全也中意,但全都留给娘家,而且她娘家还有两个弟弟没娶媳妇,家里就她最有出息,意思是以后多少还要帮衬一把。
    闺女也,太向著娘家了些,说爸妈养她不容易,还给她读了高中,现在她能干活赚钱了,比以前值钱.........”
    沈丹插嘴,“嗨,那就让她父母再多养几年,越大越值钱。”
    到是李金民看了张荣英一眼试探道,“那啥,要是保全真中意,实在差点,我们这边也给你凑点。”
    李金强摇摇头,“保全开始是中意的,但后面一听这条件,心里也不乐意了,闺女见保全不乐意,说保全不在乎她,说感情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俩人吵了一架,保全回来就说算了,怕这个彩礼凑齐了,以后结婚过日子,闺女也惦记著娘家还是会吵架。”
    张荣英道,“没缘分就算了,保全年纪也还不大,对了保翠呢?”
    钱春丽脸色缓和多了,但语气依然带著担忧,“估摸著是要跟谢家小子走到一块了,我们反对也没用,这谢家小子也算爭气,单位也不错,还给分了房子,长的也仪表堂堂,我们对他倒是没啥说,
    就是他们家的名声不好,他妈跟他大嫂斗法斗这么多年了,弄得街坊邻居都知道,但谢建国上门也信誓旦旦跟我们保证,以后会对保翠好,说知道我们担心啥,现在他自己住自己宿舍,也跟分家没两样,结婚了他们自己过自己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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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要不是怕他妈难缠,谢建国是没得说的,也挺有礼貌,保翠又钻牛角尖就认了他,我们也没法子啊,俩人感情好,总不至於给拆散了,我想著,要以后结婚了分开住,应该也没啥,毕竟保翠是跟建国过日子,不是跟婆婆过。”
    倒是李老太有点不满,朝著张荣英等人抱怨道,“哼,你们是不知道,这谢家知道我们家不乐意保翠跟他家建国,嫌弃建国妈闹腾,这建国妈早早就放话了,结婚她啥也不管,让谢建国自己弄。”
    钱春丽道,“反正不管他们怎么解决,彩礼就260,两铺两盖上新絮,一套冬衣再加缝纫机手錶,这是我们定的最低条件,他要这条件都没得,我们也不会点头,保翠现在可拿著六十多一个月的工资呢。”
    其实钱春丽有点嫌谢家人口太杂了,但想著大哥大嫂家里生的更多,这句话硬是没说出口。
    送走李金强一家,张荣英就拉著李保凤和李保喜洗脑了,“你保翠姐自身条件就不差,要谢建国拎得清,俩人日子也过得去,但家里有那么个难搞的妈,以后的事真不好说。
    感情好的时候啥都好,咱不指望处个张总王总张厂王厂,但也不能处杂种扣总,要不以后的日子,一不小心还会眼睛哭肿~”
    天气月累越冷,外面摆摊的人也少了,张荣英店里生意也慢慢冷清了下来。
    李保海要搬家张荣英也拦著,他想试试去找个工作,张荣英也让他年后再说,正当李保海被张荣英突如其来的母爱感动的时候,张荣英拉著他开始干活了。
    那大土豆大白菜胡萝卜,都是成袋的往家里扛,猪肉一抢就是半扇,两三斤一条的鱼,一买就是10来条,李保海刚杀完鱼就马不停蹄的切肉醃肉,刚削完土豆就洗萝卜醃酸菜。
    腊月的北风跟刀子似的往领口钻,一盆盆冷水,没一会儿手就冻的通红髮僵,手指头都冻成了萝卜,虎口和指腹全是小裂口。
    炸大鱼,炸麵疙瘩,炸肉丸子,炸鱼块,炸鸡块,又是肉丸又是素丸,炸完一波又一波,炸的两眼冒星星。
    那油烟裹著热气扑脸上,呛的人直咳嗽,闻著那一股子油腥味,李保海胃里都在翻江倒海,连咽口水都觉得噁心。
    一整天忙活下来,腰累的跟要断了似的,手脚又肿又僵,晚上躺在床上都感觉浑身骨头隱隱在疼。
    炸了三天,终於炸完了,接下来开始滷了,刚卤完,李保军帮著扛了两袋麵粉米粉回来了。
    “妈说了,今年炸果子年糕翻倍,往年还没出十五,喝茶的东西就没了,明年做生意,多的是客人来喝茶,妈说反正你也閒著没上班,多做点,没事,离过年还早呢,炸两天炸就炸完了,后面妈说还要磨豆腐,灌腊肠,熏腊肉,做瓜粘.......”
    李保海套著被油烟浸的发亮的围裙,眼下掛著青黑的眼袋,手中的铁勺鐺的一声摔在旁边的盆里。
    他踉蹌的往外跑,沙哑著嗓子悲愤的喊道,“妈,我招了,圆明园就是我烧的,快,你送我去坐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