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英知道红狗被判了七个多月的时候,愣了好一会。
    冥冥之中好像很多东西都是註定的,一不注意就会被命运的齿轮席捲进去。
    就像是这辈子还能跟岳小嬋重逢一样,就像红狗上辈子这辈子入狱都被判刑七个多月一样。
    李保军和秋平拉著难看的脸,一边骂一边给里面的红狗打点。
    他们这一伙人可不讲什么素质道德,也不在乎是非之分,自己人就是自己人,外人就是外人,自己人错了也是对的,得护著,更何况还没错。
    所以,他们连周敏也给迁怒上了。
    周敏抱著准备好的两套冬衣找到店里,脸上的青紫还未褪尽,站在门口有点不敢进来。
    “同志你好~”於凤英看著门口的周敏,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周敏硬著头皮道,“我,我找张婶子。”
    进了屋,李保军看见周敏,语气带著不善,“你来干啥?还嫌害的红狗不够吗?”
    周敏低著头,声音很小,“我,他出来的时候,得过了正月了。”
    她想说到时候天气都要结冰了,很冷了,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微微举了举手中的衣服,“我想给他送点东西。”
    李保军一身都是邪火,脾气上来了谁都不管用,朝著周敏就喊道,“滚,用不著你假好心,你们这一家子真搞笑,他救你,你爸妈把他送去坐牢,还赔了你们那么多钱,全都是因为遇上你才会有的无妄之灾。”
    李保军其实知道自己是在迁怒周敏,但他跟红狗关係这么好,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发火。
    发子和於家姐弟都不敢吱声,岳小嬋看了看狼狈低著头站在庭院的周敏,扭头就进屋喊人了。
    张荣英听到消息急匆匆跟著岳小嬋走出来,正好看到秋平上前拉李保军,“大军,你別这样,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红狗愿意护著她是红狗自个愿意的。”
    李保军握著拳头看著周敏,周敏紧紧抱著衣服低著头。
    看这情况,张荣英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三你吃屎了吗?你脑子装的是草包吗?红狗是周敏打的吗?
    她也是受害者,你把气撒她身上干啥,她已经做的很好了,从头到尾帮著一块跑一块想办法。”
    周敏听到这话,眼泪无声的砸落在脚面上。
    “对不起......”
    张荣英知道向姥姥前天刚没了,看著周敏这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拉著她往里面走,“走,別理他们,跟我进去。”
    周敏还是不敢抬头,就这么被张荣英扯著往主屋去。
    庭院,李保军握紧拳头,抬脚就踹在墙上,“妈的,可真是憋屈死老子了!!”
    秋平安抚的拍了拍李保军的肩膀,“昨晚婶子说那么多,你还不改,你和红狗因为这臭脾气吃多少亏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国家都是有律法的,做啥事不能只凭著自己心意来,也得考虑后果,很多错一旦犯下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进了屋,张荣英让周敏坐,给她倒了杯水,掏出块帕子给周敏,“別哭了,眼睛本来就肿,待会更是不能看了。”
    周敏低著头不敢看张荣英,“是我害了他,他明明是做好事,明明是为了帮我,那天要不是他来了,周二炮那畜生得把我打死。
    呜呜呜,我只是想不通,我爸经常打人,为啥不把他抓去枪毙,红狗是为了保护我,怎么偏偏他被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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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荣英嘆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周敏。
    她能说,因为现社会对於丈夫打媳妇,父母打孩子,都是受传统伦理观念的深刻影响,受古代“父权至上”“夫权至上”的思想残留,认为家庭內部的管教与衝突,属於“家事”而非“公法管辖范畴”。
    她能说因为普遍社会还认同,“父母管教孩子天经地义”“丈夫对妻子有支配权”甚至很多人把打骂孩子和妻子被认为是“教养方式”,是默认的维持家庭秩序的合理手段。
    她能说,现在的法律以及社会对“家庭內部伤害”的追责標准远高於外人伤害,默认亲属间有一定的“惩戒容忍空间”,而对“外部侵害”却是零容忍的共识。
    张荣英不知道该怎么跟周敏解释,只能从侧面安慰开导她。
    “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想那么多也没用了,別哭了。”
    “你姥......哎,以后也没人惯著你妈了,你也离他们远点吧,学你哥,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周敏擦了眼泪,抬起头看向张荣英,“婶子,待会李同志他们是不是要去送东西,能让我跟红狗见一面吗?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谢谢。”
    张荣英想起红狗对周敏的心思,点点头,“行,待会我陪你一块去。”
    周敏轻轻舒了口气,“婶子,谢谢你。”
    虎哥那边斥巨资吃吃喝喝兄弟长兄弟短拉的关係,但会见也只能进去两个人,是李保军带著周敏进去的。
    红狗只判七个多月,不用被押送至监狱执行劳改,直接关押在千塘的本地的看守所內。
    秋平有点不明所以的看向张荣英。
    按理说就算要进去,也是他跟大军进去的,结果婶子却说让周敏进去。
    张荣英知道秋平想什么,“红狗是衝动,但只要不惹到他,他不是那种爱管閒事的人,他,喜欢周敏。”
    秋平长舒一口气,“我说呢,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问周同志怎么样。”
    会见室內,周敏跟李保军安静的坐著等著,好一会,红狗被领了出来。
    “大军,周同志。”红狗咧开嘴笑。
    李保军黑著脸,小声道,“你还笑的出来。”
    红狗扭头看周敏,“你没事吧,身上的伤还疼吗?”
    周敏眼眶马上就红了,她挤出笑,“我很好,谢谢你,要不是你,那天我........”
    红狗扭头看向別处,儘量避开周敏的目光,装作无所谓,“嗨,没事,没事,多大点事。”
    “往后,他,他要再朝你动手,你就跑,躲著点,別跟他硬碰硬,你一个女同志,哪是他一个男人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