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地下室里,哪怕白织灯刺眼夺目,但藏在这里面的人,就如同那地洞里的老鼠,冷漠,无情,冰凉。
    “爸,这女人全身骨折,肝臟破裂,活不了了。”
    “死便死了吧。
    赶紧取出她的心臟,你妈还等著呢。”
    “就是,临死能救我妈一场,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权馨拼命睁开双眼,死死盯著说话的几人。
    呵,这就是她呵护了多年的男人和拼死生下来的儿子啊!
    现如今,她以为自己得以脱离魔窟,逃出生天,却没想到,她又掉进了死亡地狱。
    她祈求的看向男人。
    她,还不想死啊!
    可男人满脸冷漠,只焦急看著摆弄仪器的一个医生,仿佛她,只是一个陌生人,不值得他去多关注一眼。
    她被那个男人打的浑身多处骨折她都没哭。
    可看著三人眼里的冷漠,她终於没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
    男人弯下腰,温热的手指擦去她眼角的泪。
    “恨吗?
    那就恨吧。
    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没喜欢过你。
    和你成亲,不过就是为了你手中的工作以及你这副健康的身体。
    还好,你很爭气,给我方家生了一对双胞胎。
    他们也很爭气,老大已经医学院毕业,现在已经是主刀医生了。
    老二即將子承父业,成为z国最有钱的富豪。
    而你,也该结束你骯脏的一生了。
    哦,还有一件事,你根本就不是权家的孩子,但姓氏,倒是一样的。
    你的亲生父母,你应该见过,就在靠山村那边的农场里。
    可惜,送你入乡那年,他们就被冻死在了那场大雪里。
    你安心的去吧。
    糟蹋了你的王老四,也是我让人安排的。
    反正你也要死了,就让你做个明白鬼。
    到了那边,別再犯蠢。”
    权馨悽苦的眼眸顿时睁大。
    原来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安排的。
    她想要扑上去抓男人那张清俊的脸,可她全身骨折,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爸,可以开始了。”
    年轻男子语气淡漠,看向权馨时,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温度。
    呵呵,这就是他含辛茹苦生下来的儿子啊!
    为什么?为什么!
    弥留之际,权馨將她视为珍宝的几人一一刻在了脑海里。
    包括,那个抢了她一切,却被她两个儿子叫做妈的人。
    好像那女人也说话了。
    她说:“权馨,谢谢你这颗健康的心,它让我可以一直活下去,一直陪在天宇哥哥的身边。”
    “妈,和她废什么话?
    来,快躺好,我们这就进行心臟移植手术.......”
    看著她最珍视的一家人对周阮呵护有加,看著冰冷的手术刀划开自己的胸膛,权馨,死不瞑目........
    “这个小贱人,天宇不来迎亲她就不能自己去吗?
    为什么要这么闹?”
    “嘖嘖,都是你们惯的。
    一个丫头片子,什么都是她做主那还了得?就该狠狠地打一顿,让她知道疼才会收敛自己的脾气。”
    ........
    权馨缓缓睁开眼,耳边,一阵嘈杂。
    她缓缓坐起身。
    昏暗的房屋,墙壁糊著报纸,屋顶的木缘横樑黝黑阴暗,上面,还结著几张蜘蛛网。
    周遭一片嘈杂,可这方天地,光线暗淡,仿若死地。
    熟悉的恐惧涌上心头。
    权馨的身子不受控制颤抖了起来。
    这是,她十岁后搬进来的小屋子,逼仄,昏暗,少光。
    她在这里,住了整整八年。
    摸了一把起伏有点大的胸口。
    所以.......
    她这是,重生了?
    这个认知让权馨头痛欲裂,眼泪,糊满了脸颊。
    她死死咬住了下嘴唇,前世的种种磨难以及口中的血腥一直衝击著她的大脑,及至最后,她双目清明,嘴角缓缓勾起讥誚的弧度。
    都已经死过一次了,以后,还有什么好怕的。
    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別著的大红,权馨眸中的戾气一闪而逝,隨即扯下那枚胸,並脱去了身上的一袭红衣。
    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一九七五年七月十三日。
    今天,是她和方天宇成亲的日子。
    老天有眼,居然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这一世,欠了她的,都要给她偿还回来!
    “你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我权家的脸都被你给丟尽了!”
    房门被人踢开,权母赵玉华习惯性地就去扯权馨的头髮。
    权馨打掉她的手,推了她一把,扯过自己的旧衣服套在身上,嘲讽道:“请你看清现实,今日,是我丟了权家的脸吗?”
    没有!
    前世,她以为方天宇是他的真命天子,哪怕迎亲这天,方家没有一个人过来,这家人逼著她背著自己仅有的一点嫁妆,在眾人的冷嘲热讽中去了方家,导致自己一直在人前抬不起头,最后,更是被周阮和方天宇害死,死无全尸。
    这一世,那个狗屁男人谁爱要谁收走。
    如果再去在乎那泡屎,她重活一次,又有什么意义?
    赵玉华被推地有些发怔。
    她没想到,一向闷不做声的权馨会是这个反应,居然敢反抗了!
    “你个贱丫头,你还敢还手?
    若不是你没本事,方天宇怎么会不来接亲?”
    赵玉华气得又扬起了巴掌。
    权馨抓著她的手往后一甩,语气讥誚。
    “他不来接亲,是看不起我吗?
    他是看不起整个权家。
    谁让他的父亲是机械厂的厂长呢?
    而我爸,只是一个车间主任,做什么都得看厂长的脸色。
    既然他不来,这婚事就作罢,谁爱要给谁。”
    赵玉华扶墙站定,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这贱人是疯了不成!
    权馨冷眼看著她。
    前世,她也曾写信向这些人求救,可好不容易写出去的信都是石沉大海,没有一点音讯。
    这个家,没给过她一点希望和温暖。
    死后才知道,原来前世的种种,这家人都有参与。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而今日的事,赵玉华等人也是將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还一个劲说她没本事拴住男人的心,这才导致方天宇没来接亲。
    直到死,她都没有摆脱痴脑残,没自尊不自爱的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