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办啊?”
    方天宇语气很轻。
    “即便她不喜欢我,但我已经將她,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二哥,她不是不喜欢我了,她只是........恼了我。
    小馨这些年从没体会过家人给她的爱。
    这一点,你们做不到,但,我能。”
    “你能?呵。”
    权国红的声音落在空气里,就像冰冷的雪。
    “从你那天婚礼现场失约,你就没资格谈爱了。
    就像她需要衣时,你给了她一把扇子。
    她需要果时,你给了她一杯黄连。
    你从来都不在乎她的喜怒,更不在乎她的哀乐。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那是权馨渴望而得不到的东西,也是她从小到大,被我们可以拿捏住的弱点。
    你知道你的弱点吗?
    那就是在失去后还不懂什么是爱。
    而权馨的弱点,却成了她的起点。
    她回归到了不需要任何人爱的时间段。
    她不需要再看著別人的眼色生活,也不需要別人施捨给她关心,甚至爱。
    她勇敢做回了她自己,在逆境与绝望中给自己装上带刺的盔甲,在糟糕的世界里横衝直撞,完成了她与新生的对接。
    但只要是人,谁不需要父母之爱,爱人之爱?
    但在绝望中涅槃后,她的爱,便不再是盲目跟从,而是隨心选择。
    方天宇,权馨很执拗的。
    一旦她做了决定的事情,她便不会轻易更改。
    就像是捨弃你,捨弃我们。
    她说了绝情的话,便不会再给我们任何人一丁点希望。
    那些年她求而不得,我们每个人甚至都从没正视过她的想法,她所需求的一切,又有什么资格去奢求得到,她的爱?
    方天宇,我们都不能称之为一个正常的人,都是被贴上贴纸的空心怪物。
    环境和本能让我们隨波逐流,从没想过我们將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一个人。
    我们只是在家庭以及社会的环境中被迫接受著那看似合理的是非对错。
    可权馨给我们上了一课。
    拋开烦恼,拋开怯懦,拋开幻想,轻装上阵,生活自会还她一份寧静与美好。
    而学会放手,不仅是放过自己,更是能解脱自己。
    方天宇,这个道理,你懂了吗?”
    权国红的声音迴荡在方天宇的耳边,很快,便又像轻烟一样消散了,却迷濛了方天宇的眼眸。
    他,懂爱吗?
    不懂吗?
    难道打定主意將自己的所有都交给权馨,难道还不够吗?
    为了权馨,他和家里人都闹掰了。
    父母给他介绍的对象,他一个都没要,他只要权馨。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他还没娶就已经偏向她了,她还想咋样?
    已经过了午后,空旷的国营饭店里就剩他们两人了。
    服务员翻著白眼赶了好几次,可两人坐著纹丝未动。
    “真是的,我们下班了,你们要说事儿,去外边说。”
    门窗关著。
    可方天宇觉得很是寒凉。
    他缩了缩脖子,將衣领,往上提了提。
    他的脸,完全隱在了昏暗里,一双眼睛,散发著极弱的光。
    “你要我放手,可我办不到。
    没有她,我感觉自己的生活將一直陷入黑暗中,从此再看不见一丝光明。
    你说放手是解脱,可没有她,我解脱不了。”
    方天宇呷了一口茶。
    权国红淡淡道:“茶,已经凉了。”
    凉了的茶,伤心,伤肺。
    方天宇喝茶的动作一顿。
    是啊,关心他的人不在,这茶,自然是凉的。
    “没关係。”
    他说。
    这般温柔的语气,他以前,好像从没说过。
    自从发现自己的真心后,权馨对他永远都是冷言冷语,冷嘲热讽的。
    那眼神里面,也都是对他的厌恶和憎恨。
    如果权馨能给他一点他自认为的好脸色,他一定会受宠若惊的。
    可是,有可能吗?
    权馨,已经不要他了。
    方天宇平静地靠坐在椅子里,很是耐心地看著权国红喝完了杯中的茶,又放下。
    很轻的茶缸子落在木头桌面上的声音,却让方天宇体味到了一种冷冷的触感。
    即便他满脑子都是权馨,也莫名的心头一凉。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落在了桌面上,看见的,仿佛是权馨被昏暗光线勾起的轮廓,以及冰冷的眼神。
    是啊,权国红说得对。
    他就是一个空心的怪物,根本就没有学会如何去爱人。
    可怎么办?
    他已经努力在学了,希望小馨,別不要他。
    今天的九川县只有风,没有雪。
    可他觉得,好冷。
    就像自己的心臟上无声无息落下了一层雪........
    权向党私自出外並未受到任何人的指责和惩罚。
    因为凌司景亲自出面说明了情况,言明权向党是受他的託付去跟踪村里一个嫌疑分子的。
    “凌县长,你们村还真是藏龙臥虎啊。
    权向党是一个很好的同志。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们公安局都愿意和他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
    何局长很喜欢权向党这种临危不乱,有勇有谋的小同志。
    就是他的身份让何局长很是遗憾。
    若不然,这样的人才他早就特招进公安局了。
    想起早上权向党浑身血跡斑斑背著一名老者跑进公安局的场景,何局长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不敢置信呢。
    那可是从王家庄那边的深山里背著跑过来的。
    那边离县城至少有著二十里的山路,可这小伙子背著一个人跑得飞快,事后还带著公安同志成功抓捕了藏在张家台子的两名敌特分子以及李家老大。
    公安同志摸进村里时,那三名敌特分子正在討论要如何带走靠山村的六名老专家。
    “上面可是说了,其他农场和村子的行动可以暂停了,但靠山村的那几人必须儘快带走。
    要是带不走,那就杀了。
    华国地大物博,不能让他们再发展起来了。
    而这些人,是华国崛起的关键人物。
    原本以为这些人被下放会被折磨得失去斗志和意志,可华国人骨子里的倔强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那些人哪怕是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可他们的爱国情节让他们即便是面对非人折磨以及高额利诱也无动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