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嘖嘖两声,朝堂下道:“你这人看著倒也乾净,快过来把珠子让我仔细瞧瞧。”
    黎言清一笑,脚步不快,却步步踏在中轴之上,径直往上走去。
    踏到阶前五步处,他停下,目光扫过堂中眾人,神色不见丝毫恭敬,反而抬手从道袍內抽出一物。
    “贫道行脚在外,今日入寨,除珠子之外,还有东西要送予寨主。”
    寨主正倚著椅背啃鸡腿,闻言冷哼:“还有什么?不会是你家传的金山吧?”
    黎言清却已展平了手中那张黄纸,纸角还微微卷著。
    他提气朗声道:“檄文在此。”
    “夏日蝉,本名夏杉,勾结山匪,劫杀商旅,掳掠妇孺,累犯命案无数起,贪抢村產三十七处,罪恶滔天,民愤鼎沸。”
    “黎某今日来此,正是要——送你上黄泉!”
    檄文一甩,纸张於空中震出一声脆响,直直坠落在堂下兽皮前。
    哪夏杉脸色一滯,原本半醉的眼神霎时变得凌厉,手中女子惊叫一声,被他当场推落在地。
    “好个狗道士!”他一拍桌案,猛地站起,“来我寨里装疯卖傻,原是来寻死的!”
    “弟兄们,上!”
    一声吼出,堂中酒碗翻倒,刀斧譁然,十数个寨眾拔刀而起,桌椅顿作飞木。
    黎言清却不退,反倒抬手一抖,道袍一盪,脚下步势如星落直下。
    他左手已抹上符水,食指一弹,符纸顺风而起,正中衝上那人眉心,立时炸出一声轻响,火星四溅,那人惨叫倒地。
    堂中杀气四起。
    黎言清不退反进,进而抽出背后铁剑,挽出一道剑,迎上夏杉劈来的刀光。
    他不再闪躲。
    “鐺!”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夏杉的刀竟被那柄看似普通的铁剑稳稳架住。
    “找死!”一名头目从侧翼扑来,钢刀直取黎言清的脖颈。
    黎言清头也不回,左肩微微一沉。磐石术瞬间发动,刀刃砍在他肩上,竟如劈中顽石,火星一冒,刀口卷刃,而他道袍下的皮肉却分毫未损。
    那头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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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一愣神,黎言清手腕一翻,铁剑已脱开夏杉的压制,反手一剑,快如闪电。
    “嗤——”
    一颗人头冲天而起,血柱喷上樑柱。
    铁道剑寒光暴涨,一剑横扫,逼退两侧扑来的贼人,又一转身,直劈夏杉胸口。
    夏杉举刀格挡,却不料那一剑中还藏著一道符,忽地贴上他胸前,符光闪动,一阵剧痛如穿骨而入。
    “呃啊——!”
    夏杉怒吼一声,却动作慢了半拍,黎言清一步欺身,反手一刺,剑尖穿透锁骨,又顺势一劈,劈在脖颈,血光迸出,其就此死去。
    堂中早已混乱不堪,黎言清的身形在堂中化作一道灰影。
    他脚下步法诡异步伐,每一次闪身都恰好避开数把砍来的兵刃。手中铁剑不再格挡,只管收割人命。剑光过处,便是斩首。
    偶有匪徒近身,他左手便是一扬,符纸脱手而出。
    后至者见前方血肉模糊,已不敢前冲。只那几个反应慢的,仍被他挥剑接连斩首,血溅数丈。
    符籙三十二式中除妖之术,部分亦可用来杀人,甚至效率更快。
    “引火”,“霹雷”,“震爆”。
    堂內二十余名山匪头目,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被他一人一剑屠了个乾净。人头滚滚,断肢遍地,浓重的血腥气几乎凝成实质。
    黎言清立於尸山血海之中,身上那件道袍被溅得斑斑点点,全是暗红血跡,可他身上,却连一道擦伤都未曾留下。
    自再次来到这个世界,斩妖、杀人,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青年。
    无论是剑术还是符籙三十二式,都已在生死搏杀中运用得炉火纯青。
    短短一刻钟內,堂中二十余头目无一生还。残肢遍地,断刀横陈,尸首交错倒在熊熊火光和焦炭般的木樑下。
    门外赶来支援的嘍囉刚到门边,一脚踏进,就见满堂血腥地狱。
    大部分人嚇得腿软,怪叫一声,丟下兵器转身就跑,一鬨而散。
    “寨主,死了!全,全死了!!”
    “妖道啊!”
    “快跑!!!”
    一鬨而散。
    还有几人抽刀上前,竟是亡命徒性起,要与黎言清拼命。可他眼神一沉,脚下一动,便已近身,一剑一人。
    杀得乾净利落,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不多时,聚义堂只剩下浓浓血气与死寂。
    黎言清缓缓走回正中,踏过血泊与尸体,拾起地上一坛未喝完酒,坐在原本夏杉的位置上,灌了一口。
    热辣的酒液滑入喉中,带著烟尘与腥气,熟得像是旧识。
    “还別说,这帮子山匪的酒还真不错。”
    黎言清低头望了眼沾血的道袍,衣摆滴著血珠,手上还黏著斑斑污跡。
    “要多洗洗了,”他淡淡道,“沾了贼人的血,脏了不少。”
    角落那女子仍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哆嗦著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她看著那坐在血泊中饮酒的道士,眼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不是人,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修罗。
    而黎言清自己却不曾在意。
    黎言清放下酒罈,走向角落发抖的女子。一张安神符拍在她额头,她眼神立刻清明不少。
    “被掳来的人和东西在哪?”黎言清问。
    女子声音发颤:“人…关在后山石洞。东西…寨子西头库房。我叫小翠,附近村上的,就…就靠这张脸才没被丟洞里等死…道…道长饶命。”
    隨后便开始止不住的流泪啼哭。
    “放心,我不杀不该死之人,你先带路,先去库房。”黎言清道。
    小翠踉蹌站起,带著黎言清去各个房间。
    推开西头库房,里面堆著些麻袋和粗布。
    “值钱的和好米呢?”黎言清扫了一眼。
    “寨…夏杉屋后有暗窖,锁著…”
    黎言清没废话,抄起旁边一根撬棍,几下砸开暗窖小门。里面是个樟木箱子和两个鼓胀的皮囊。箱子打开是银锭、金饰、绸缎,皮囊里是白的好米。
    “去把大伙都放出来。”黎言清把从夏杉身上摸出的带血钥匙扔给小翠,“告诉他们,出来后去粮食在的库房,自己分。然后各回各家。”
    小翠攥紧钥匙,转身就往后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