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贾府欢喜临门
    荣国府门前,
    烟火气也多了许多,府门前对面街道两侧,还有胡同巷子口,现在小商小贩,围了好大一片,贾家族人,甚至於伺候的小廝,有机会休息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小酌几口,渐渐的,人一多,那就热闹起来,
    但是国公府门前,
    则是不允许任何人来摆摊,但凡有苗头,就被赖管家带著人给轰走了,这一大早就寻见兰哥儿的话,
    赖大心中还有些犹豫,毕竟宝二爷头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若是明日就去,是不是太著急了,
    “其他不要问,此事是国子监郭学政定下的,没法更改,若是不愿去,那就只能退学了,”
    贾兰也多了许多无奈,谁能想到,能出这些事,若是有人真的不来,说不得郭学政,还真的会杀鸡儆猴。
    一听到国子监要退学,赖大神情一变,也没有刚刚犹豫,赶紧答应下,
    “兰少爷放心,此事定然会给老太太传话的,若是可以,今日就可去国子监,给宝二爷把床铺好,但不知国子监的通铺,住在何处?”
    赖大也知道国子监规矩,进学之人,都是睡在大通铺上,可现在天气炎热,如何住的了那么多人,
    “自然是住在西舍后面屋子,因为天气炎热,所以就算是大通铺,也是两个位子睡一个人,这样还好些,有著帘子纱帐,夜里可以开窗户通风,”
    贾兰把住所说了出来,不像他,有单独的屋子居住,
    “好,兰少爷交代的,奴才记在心里,大奶奶已经搬去东府后院居住,东西也搬运完了,西边的院子,要重新修整重建,”
    话到此处,赖大就闭口不言,有些事,不是他一个奴才能说的,贾兰心有所感,点点头,撤回脚下步子,
    “知道了,”
    重新上了马车,交代一句,就去了寧国府,
    而这边,
    赖大见兰哥儿走后,也不敢怠慢,让几个人留在这里看著府门,自己亲自小跑去了荣庆堂,
    此时的荣庆堂院內,贾母正坐在雕红木椅子上,手里还把玩著佛珠,三春丫头,围坐在一旁,正陪著老太太说笑,
    王熙凤则是靠在窗户边,弄著一副护甲,眼神流转,似在盘算什么,
    大太太邢夫人,和二太太王夫人,则是坐在贾母下首的位子,时不时还插上几句话,另有薛家母女,和史湘云在那窃窃私语,
    屋里面,瀰漫著淡淡薰香,窗外吹来的凉风,也让屋里多了一丝凉爽,
    说了一圈的话,贾母抬抬头,就瞧见凤丫头,还在那拨弄那副鎧甲,这都老半天,弄些什么事呢,遂开口问道;
    “凤丫头,都看了老半天,一副鎧甲,能看出什么名堂,里面的內衬,早有婆子拿去浆洗,而后再给缝补一番就好了,”
    这一幅鎧甲,还是贾母给贾璉的,只因为当时候走的著急,並没仔细清洗,回来以后,满身的血跡,只有鎧甲清洗还能用,里面穿的,只能重新给换了一套,好在,京营的位子,算是稳固了,
    “看您说的,老太太,您给贾璉换了一身新的,我还能不知道,这幅鎧甲,可是屋里的精甲,看著上面的刀枪剑痕,我这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王熙凤也不是说笑,鎧甲后背还有胸腹,那清晰可见的刀痕做不了假,若是没有鎧甲保护,人可能早就没了,
    “过来坐著歇歇,咱们府上,能用的上的,还能有几人,南边一战,看似府军惨败,但俗话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老婆子倒是听说,京营回来以后,朝廷犒赏三军,也有府军的名额,”
    这样一来,府军並无罪责,舅爷家的,那就无事了,这些话,王熙凤和二太太自然听得懂,面有喜色,若是王家那边安稳,这边贾璉的位子,也就安稳了,这爵位也会是稳妥,
    二太太王夫人心中也是鬆口气,若是大哥安稳,宝玉以后也有个靠山,等孟家女入门后,也能让宝玉收收心了,
    只有邢夫人听得不明白,但她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不小,见到周围人脸上有了喜色,知道是王夫人有了好事,心中就有些气闷,
    “哎呀,还是老太太料事如神,若是一切安好,府上当然是好的。”
    所谓是轿子人人抬,她哪里敢说风凉话,薛姨妈听了,更是大大喘了口气,王家那边出了事,她也时刻关注,怎能不担心,
    回了京城,娘家的势力,也是要借用的,
    就在眾人还有些话要说的时候,
    赖大匆匆走了进来,
    “老太太,兰哥儿回来了,”
    进来后,躬身行了礼,稟告道。
    贾母脸上露出欣喜神色,
    “快,快,让他进来,这些日子也没瞧见他。”
    “回老太太话,兰哥儿是从国子监回来的,神色匆匆,特意嘱咐,说明日里,国子监学政大人说,要研读论语经意,需要在国子监住上三日,今个就要送去被褥,若是迟到不去,怕有退学风险,兰哥儿说完话,就去了东府。”
    赖大咽下唾液,小心的翼翼的说道。
    此话一出。
    屋里的气氛瞬间凝固,贾母手里的佛珠,也停了下来,眉头微微皱起,
    “宝玉额头上的伤还未好利索,明日就去,是不是太著急了,”
    王熙凤眼珠子一转,笑道;
    “哎呀。看老太太担心的,宝玉头上的伤,早就好了,早一些回去,也是对的,俗话说,读书读书,需要日日进学,哪有三天两头晒网的,再说了,有兰哥儿在国子监,这情面也是有的。”
    话说的巧妙,王夫人更是满意,眼看著喜事临门,是该去了,
    “老太太,凤丫头说的不无道理,既然兵马司那边,都已经给了惩戒,这事也就结束了,宝玉伤的不重,回去读书也是正理,孟家那边的婚约,才是心头大事,”
    日子就是定在娘娘回宫之前,先把国公府的事安排下来,
    贾母这才点头同意,眼看著修的园子,一步步建好,这场面,还真要好好给那些老亲瞧瞧,这样一想,贾母心中,就盘算了许多,
    “你们说的都有理,就会伺候我老婆子开心,就算是好了,但也要处处小心,在府上多一些閒话不要紧,但是府外,都要管好自己那一片人的嘴,”
    “是,听老太太的,”
    眾人赶紧应声,这些日子,明显老太太管的严了,迎春低著头,默不作声,惜春年纪尚小,看不明白其中道理,只有史湘云和探春,以及薛宝釵,眼眸眨著,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王熙凤还想说什么,
    就瞧见门外的钱管事,慌张的走了进来,
    撇了一眼赖管家之后,先是跪地叩首,行了大礼,
    “启稟老太太,奴才今日採买而回的时候,在街角遇见来府上贺喜的人,到了府门前,没瞧见赖管家在,就私自接了拜帖,安排人在府门前唱喏,”
    著急的时候,就把怀中包著的拜帖,拿了出来,贾母有些意外,什么人来贺喜,
    “慌什么,站起来回话,都是什么人来的,给谁贺的什么喜?”
    眾人也是疑惑不解,寻思著打量过去,只见钱华,激动地把怀中拜帖,放在桌上,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著,
    “这些送贺礼的,都是宝二爷同窗好友,都写著名呢,诚意伯府宋兴俊,忠勤伯府齐山,安平伯府李重文,昌永伯府岳木寧等。”
    隨著钱华嘴里各家府里的名字,一一念出来,老太太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还真是意外之喜,这几个名字,她也不陌生,都是各府庶子,但总归是名声来了,
    撇了一眼二太太,这也算是熬出头了,
    “好,好,您们看看,这国子监的学,可没有白上,既然学政发了话,这还真不能耽搁,赖大,你带上几个人,去国子监走一趟,把宝玉用度床铺送过去,”
    “是,老太太。”
    赖大应了话,也不敢耽搁,行礼后,就走了出去,但心底还有些膈应钱华,
    就在眾人翻看拜帖之后,又有人急匆匆走了进来,一身鎧甲穿在身上,行了行军,
    “二爷长隨亲兵鲁晨,给各位主子请安了,”
    重重行了军礼,一身鎧甲碰撞声,格外引人注意,尤其是这大嗓门,让屋里人嚇了一跳,好在王熙凤见过此人,赶紧问道;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家二爷呢?”
    “回奶奶话,二爷已经和王將军一起,护送节帅回了安湖大营,朝廷的奉赏已经下来,可以让立功之人,隨意用军功兑换勋爵,二爷在南边立下不少功勋,可以换一个安字头將军,或者愚蒙后人,换一个三等男爵传世,”
    鲁晨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也只有那些將军才有这些恩赐,好在將军也不是吝嗇之人,自己的赏银可不少,而且將军还给自己等人,去了奴籍,想了想安湖大营那边,已经为此吵翻了天,两个都想要,
    又小声提醒一番,
    “奶奶,安湖大营那边,好多將军都吵翻了天,朝廷兵部那边,也给了解释,若是要职位升迁,则按部就班排序,赏银照发,若是选了愚蒙爵位,则升迁和赏银不发,其余照旧。”
    对那些赏银,他可看不上眼,毕竟洛云侯去了南边一趟,竟然搜颳了那么多银子,而且全部均分给大营士卒,这些,加上荣国府给的,早就够了,自己也有一些军功,最起码也能升一升做个校尉了,
    这些话,
    惊得屋里眾人不知所措,尤其是王熙凤,根本没有想到这些,什么叫愚蒙爵位,只有老太太眼底惊喜,眾人不得见,可老太太心中净明,朝廷赐於的爵位之难,始终不得见。
    自从新皇登基之后,也只有洛云侯一人所得,从未再给別人,没想到这一次,朝廷竟然开了口子,虽然爵位是最低的,但也是入了勛贵的,
    “凤丫头,赏,你回去告诉你家二爷,其他的不要,就要这个男爵了,去回话吧,钱华,去安排人,把各府送来的贺礼,都摆在院子里,今日交代下去,府上开宴,”
    “是,老太太。”
    钱华脚下飞快,一下就窜了出去,而被点了名的王熙凤,还没想明白这些事,稀里糊涂的递上银子,还有些话想说,可手上动作也不慢,一锭银子送了出去,鲁晨又是行了军礼,道了谢;
    “谢奶奶赏,卑职这就回去给二爷回话,”
    人刚要走,也不知道是不是薛姨妈想到什么,忽然把人喊住,
    “鲁壮士,敢问洛云侯府侯爷,要没要愚蒙的爵位?”
    本想转身就此离去的鲁晨,脚下如同钉子钉在那,回头的时候,面目有些奇怪,小心地回道;
    “这侯府的事,外人不可打听,不知,”
    望著眼前贵妇人,他也不敢多说话,好似没见过,二太太王夫人知道妹妹意思,凑了话,
    “也不是外人,乃是薛家主母,这身边的,就是侯府定过亲的夫人,”
    指了指安稳坐在那的薛宝釵,此刻薛宝釵面色微红,一袭杏黄色衣衫,绝美面容上,贴了纸,美艷不可直视。
    鲁晨嚇得赶紧低头,就此单膝跪地,
    “卑职京营左卫前军,管军亲兵校尉鲁晨,见过薛夫人,夫人,听说侯爷也用军功,换了几个子爵和男爵爵位,具体如何,卑职不知,夫人可回府问询。”
    面色恭敬,小心回话,薛宝釵羞得面色微红,但心中也是高兴,不稍说,这些爵位,林姑娘和那位正室夫人,是用不上的,
    “文杏,赏,”
    “是,小姐,”
    文杏手脚利落,也过去赏了一锭银子,鲁晨接过去之后,回道;
    “谢薛夫人赏,卑职军中还有要事,就告辞了,”
    起身后退几步,人风风火火走了,可屋里的人,心思各异,老太太不光是想著愚蒙的爵位,更多是看见,洛云侯在军中威望,仅仅是一个未过门的,竟然也让这些骄兵悍將俯首,刚刚那些神態,可不是装样子,哎呀,薛家小女,可是寻了靠山了,
    再看凤丫头,一脸闷闷不乐,忍著心头鬱闷,呵斥道;
    “凤丫头,想什么呢,这愚蒙的爵位,也是用命换来的,所谓的將军位子,只要舅爷家的在一天,这个位子就不会动,但是爵位,说不准啊,还有,你要是有心思,就要把心思放在肚子上面,这才是主要的,”
    贾母也有些恨铁不成钢,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就看不开这些事,不管是不是亲生的,掛在自己名下,养在身边,和亲生有什么两样,
    或许被老太太说出了痛处,王熙凤眼睛一红,再也没忍住,哭出了声,
    “呜呜.呜呜老太太我。”
    可有些话,怎可堂而皇之说出口,其他人,也都知道老太太说的什么,但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是眾人皆知,二奶奶的性子可不好,
    “哭什么哭,堂堂一府的二奶奶,那么大的国公府都能理顺,怎么到了你的屋里,就理不顺了呢,”
    贾母看著凤丫头红了眼,也有些心疼,
    “行了,让人把鎧甲抬回去,你回屋好好收拾一番,吃饭的时候,再过来,”
    “听老太太的,”
    王熙凤已经泪眼婆娑,捂著嘴,就走了出去,让原本还有些喜气的屋子,顿时平静下来,邢夫人瞅著凤丫头离开,也不好意思多问,倒是二太太欲言又止,这愚蒙的爵位,该如何分,
    “老太太,这算下来,男爵爵位,也是最低等的,不知道这个,还能不能分润出去,”
    分润给谁,自然是给宝玉,虽说是最低的,但好在没有寧国府一大家子拖累,算是空头爵位,若是给了宝玉,不是喜上加喜,
    岂料,邢夫人讥笑一声,
    “哎呀,二太太说得对,贾璉这个愚蒙爵位,那是留给后辈的,若是没有子嗣,才能留给兄弟,就算是分润,大房这边,还有贾棕在后面排著呢,”
    明显是讥讽二太太,刚刚凤丫头在,你不说,人刚走,你就惦记上了人家的爵位,还真是不要“脸”面了,
    眼看著气氛不对,贾母拍了下桌子,
    “够了,说这些话,也不嫌丟脸,”
    眾人见贾母发火,儘是不吭声,
    “这个愚蒙,是贾璉用命换的,若是给了宝玉,这读书的路子,就算堵死了,今日你也瞧见了,书若是读出来,並不比一个空著爵位差,此事就这么著吧,把屋子收拾下,回了等凤丫头来了,在开宴。”
    贾母一句话就把眾人的嘴堵上,薛姨妈瞧得明白,可有些事,自己姐姐怎么就看不清呢,余蒙余蒙,都是传后的,怎么会给兄弟吃绝户,
    “哎呀,老太太,都说双喜临门,今个啊,不单是双喜这么简单了,可惜,消息来得著急,我这也没什么现成的,先记帐,薛家贺礼千两纹银,还有那些什么来的书,”
    说著就忘了名字,把头转向薛宝釵,毕竟印书的行当,也是宝釵管著的,薛宝釵见到母亲窘迫,笑了笑,
    “老太太,外面书行新印的儒家典籍,就当给宝玉填一份贺仪了,”
    “你们看看,还是薛姨妈会说话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