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如换上了一件valentino的红色丝绸长裙。那是一种极正的,带著强烈视觉衝击力的“华伦天奴红”。裙子的设计,借鑑了古希腊的悬垂风格,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全靠完美的剪裁和面料本身的光泽,来展现一种属於女神的,强大而优雅的气场。
    她的脖子上,戴著一条宝格丽的“serpenti”系列项炼,蛇头的位置,镶嵌著一颗巨大的,鸽血红的缅甸红宝石,在灯光下,仿佛有生命般,流动著火焰。
    当她走出衣帽间时,整个套房的空气,似乎都因为她而变得明亮起来。
    叶远也换好了衣服。
    是他白天在百达翡-丽店里,唐宛如强行买下的那套blacktie晚礼服。
    vicuna羊毛面料,完美地贴合著他的身形,將他那宽肩窄腰的身材,衬托得如同古希腊的雕塑。
    他没有打领结,只是隨意地解开了法式衬衫的第一颗纽扣,露出一段清晰的锁骨线条。
    那张总是平静淡然的脸,在这身极致优雅的礼服的映衬下,產生了一种奇异的,禁慾而性感的化学反应。
    唐宛如看著他,呼吸,又一次出现了那个微不可察的停顿。
    “这件衣服的面料,纤维直径只有12微米,保暖性很好。”叶远拉了拉衣领,很认真地发表了穿著体验,“但透气性一般。在这种恆温的室內环境里,长时间穿著,可能会导致皮肤表面的湿度升高,增加马拉色菌滋生的风险。”
    唐宛如刚刚升起的那点惊艷和旖旎心思,瞬间,又被撞得粉碎。
    她决定,在抵达目的地之前,保持沉默。
    兰开斯特府,位於圣詹姆斯区,与白金汉宫隔著格林公园遥遥相望。
    这座十九世纪的建筑,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內部的装潢,是奢华的巴洛克风格,隨处可见的镀金雕刻,巨幅的油画,以及从天板上垂下的,巨大的水晶吊灯,共同营造出一种属於日不落帝国黄金时代的,辉煌与权势。
    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安静地滑到门前。
    车门打开,唐宛如挽著叶远的手臂,踏上了那条被无数君主和元首踩过的,猩红色的地毯。
    瞬间,门廊下所有等待的宾客和媒体的闪光灯,都聚焦在了他们身上。
    唐宛如那身华伦天奴红的长裙,在这一片由黑色和深蓝主宰的色调中,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而她身边的叶远,穿著最顶级的晚礼服,却有著一张东方人特有的,年轻而平静的脸。他没有被唐宛如的强大气场所掩盖,反而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平衡。
    一个像火,一个像冰。
    两人站在一起,本身就是一幅充满了戏剧张力的,完美的画面。
    “唐小姐,叶先生,晚上好。”
    一个穿著考究的燕尾服,头髮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白髮老人,迎了上来。
    是菲利普·琼斯爵士,白金汉宫的內务大臣。
    他的脸上,带著英国老派贵族特有的,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女王陛下听闻了两位在温莎的事跡,她对叶先生的『东方智慧』,非常好奇。”他的措辞,滴水不漏,既表达了王室的关注,又將一切都限定在了“好奇”的范畴。
    “我的专业是临床医学。”叶远回答,“和智慧无关,只和事实有关。”
    琼斯爵士的微笑,僵硬了零点一秒。
    他引领著两人,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走向主拍卖厅。
    沿途,无数道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好奇,审视,嫉妒,以及,深深的忌惮。
    温莎城堡发生的一切,早已通过各种秘密渠道,传遍了整个欧洲的上流社会。
    眼前这个年轻人,凭一己之力,將传承了数百年的赫斯家族,推下了神坛。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竞爭,或是財富的较量。
    这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力量的展示。
    拍卖厅里,已经座无虚席。
    能坐在这里的,非富即贵。每一个名字背后,都代表著庞大的財富和显赫的家世。
    唐宛如和叶远,被安排在了第一排最核心的位置。
    他们的左边,是那位俄罗斯能源寡头伊万·彼得罗夫。他看到叶远,立刻露出了一个討好的,近乎諂媚的笑容。
    他们的右边,是美国灯塔资本的大卫·罗斯柴尔德。他只是对著两人,微微点了点头,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在叶远的身上,来回扫视。他看起来瘦了一些,眼底带著一丝疲惫,似乎真的在考虑“卖掉一半公司去钓鱼”的可行性。
    拍卖,在一种克制而热烈的气氛中,正式开始。
    前面的几件珠宝和名画,都以远超估价的价格成交。每一次落槌,都代表著一笔足以让普通人奋斗几辈子的財富,被轻鬆地写在了支票上。
    叶远对此,毫无兴趣。
    他只是在观察著侍者端上来的,那杯斐济的天然矿泉水。
    “这水的tds值(总溶解固体)偏高,超过了300毫克每升。虽然富含硅和钙,但长期饮用,会增加肾臟的过滤负担。”他低声对唐宛如说。
    唐宛如:“……”
    终於,压轴的拍品,那只被称为“阿努比斯的嘆息”的卡诺匹斯罐,被两个戴著白手套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铺著红色天鹅绒的展台上。
    整个拍卖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只散发著古老而邪异气息的石膏罐上。
    “各位,”拍卖师的声音,充满了激情,“这是来自古埃及第十八王朝的圣物,据信,它曾用於保存法老阿肯那顿之子,一位早夭王子的內臟。它见证了古埃及最神秘的一段歷史,也承载著来自尼罗河的,古老的祝福……与诅咒。”
    他的话,充满了暗示性。
    “这件拍品,由我们尊敬的,亚德利安·哈林顿勋爵,慷慨捐赠。”
    拍卖师指向了坐在不远处的一个脸色苍白的,瘦削的男人。
    哈林顿勋爵,英国最著名的收藏家之一,以收藏各种带有“不祥”传闻的古董而闻名。
    他站起身,对著眾人微微鞠躬,但他的目光,却像毒蛇一样,直直地射向了叶远。
    “起拍价,一千万英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