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致命的水晶,连同它撕裂空气的呼啸,一同被他攥进了掌心。
    动能与杀意,瞬间消弭於无形。
    歌剧在继续,咏嘆调正走向尾声。
    皇家包厢內,空气却死寂得可怕。
    叶远摊开手掌。
    那颗本该砸碎人头骨的梨形水晶,正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锋利的切割面,反射著舞台投来的光,冰冷,锐利。
    唐宛如瞥了一眼那颗水晶,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真是……毫不掩饰的欢迎仪式。”
    叶远掂了掂手里的水晶,分量不轻。
    他看了一眼水晶脱落的连接处,断口光滑得有些异常。
    “不是蛮力破坏。”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包厢里的死寂。
    “连接处的金属,是被特定频率的高能声波震断的。”
    唐宛如抬起头,视线穿透舞台的光影,再次锁定了斜对面那个漆黑的包厢。
    那片黑暗里,一个身影显现,走了出来。
    他没有走向走廊,而是直接打开了包厢侧面那扇偽装成墙壁的暗门。
    正是叶远刚刚指出的那条维修通道。
    几秒钟后。
    唐宛如和叶远身后的墙壁,无声滑开。
    一个男人从通道里走出。
    他穿著深蓝色的zegna高定西装,身形挺拔,金髮梳理得整整齐齐。
    他径直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petrus红酒,动作精准,没有一丝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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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举起酒杯,朝叶远和唐宛如的方向略一示意。
    “精彩的表演。”
    他开口,声音低沉,带著些微德国口音。
    “台上的,还有台下的,都一样精彩。”
    他,就是菲利普·冯·阿德勒。
    阿德勒无视了叶远手里的水晶。
    他的注意力全在叶远身上,那种审视的姿態,不像在看一个人,而是在评估一件刚出厂的精密武器。
    “零点一二秒。”
    阿德勒直接报出一个数字。
    “这是你的反应速度,比我们资料库里任何一个『蜂巢』最高级別的特工,快了百分之二十八。”
    他不是讚美,只是在確认数据。
    唐宛如走上前,从叶远掌心拿过那颗水晶。
    她隨手將它放在那瓶价值数十万的1982年petrus旁边,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那动作,就和放一个普通的玻璃杯垫没什么两样。
    “阿德勒先生。”
    唐宛如开口,打破了包厢里咏嘆调和杀气混合的诡异氛围。
    “如果这就是你的欢迎仪式,未免太廉价了点。”
    阿德勒的注意力终於从叶远身上转开,落到唐宛如脸上。
    他的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唐小姐。”
    “对你,我当然准备了另一份礼物。”
    他话音落下,打了个轻微的响指。
    一个几乎听不见的脆音。
    包厢內適合观剧的柔和光线瞬间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手术室那种精准而惨白的强光。
    白光下,包厢一侧的墙壁变得透明,赫然是一面巨大的单向玻璃。
    玻璃之后,是一个纯白色的房间。
    房间中央,一把椅子,一个男人被牢牢绑在上面。
    正是汉斯·冯·施洛德。
    那个几个小时前还在日內瓦掌控秘密的德国老人,此刻穿著一身白色病號服,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
    正是叶远预告过的那种肌肉痉挛。
    他满脸痛苦和恐惧,死死盯著玻璃这边。
    他能看见他们。
    他的嘴被封住,发不出任何求救,只能从喉咙里挤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施洛德先生很准时。”
    阿德勒摇晃著杯中宝石红色的液体,欣赏著玻璃另一侧的景象。
    “他正在经歷你所说的『神经系统排毒』。”
    “我只是为他提供了一个更安静的环境,以及更专业的医疗监控。”
    阿德勒的目光重新落回唐宛如脸上。
    “唐小姐,你用一个无法被证实的『十年』,换来一个背叛者。”
    “而现在,这个背叛者的生与死,在我手上。”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
    “你说,我们之间这场交易的天平,该怎么重新摆放?”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示威。
    也是一次釜底抽薪。
    他不仅截胡了他们的战利品,还要用这个战利品反过来要挟他们。
    唐宛如看著玻璃后那个在痛苦中挣扎的老人。
    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那个人,不像是刚刚和她完成关键交易的盟友,更像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阿德勒先生。”
    她转回头,看向阿德勒,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空气都冷了几分。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从一开始,施洛德,就不是我的筹码。”
    “他只是,你的。”
    阿德勒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是你那个腐朽脆弱的旧世界里,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
    “我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
    “而你,”唐宛如的视线扫过那面冰冷的单向玻璃,“费尽心机地,把他搬到了这里。”
    “你以为你在控制他。”
    “实际上,你在恐惧。”
    “恐怕下一个倒下的,会是你。”
    歌剧院里,薇奥莉塔的歌声愈发悲愴。
    而这个小小的包厢里。
    无声的战爭,却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阿德勒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著唐宛如。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真正的杀意。
    就在这时。
    叶远开口了。
    “你的心臟。”
    他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把最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切入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场。
    “跳得太慢了。”
    叶远看著阿德勒,陈述他刚刚完成的分析。
    “正常成年男性,静息心率在六十到一百次。”
    “而你的,是五十四次。”
    “在刚刚那种高强度心理对抗的情况下。”
    “你的心率,没有任何波动。”
    “血压,收缩压一百一十五,舒张压七十五。极其稳定。”
    “这不符合人类应激反应的基本生理模型。”
    叶远停顿了一下,给出了他的推论。
    “除非,你常年系统性地接受某种可以强制稳定中枢神经系统的药物干预。”
    “或者……”
    叶远看著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
    “你的心臟,有一部分,不是你自己的。”
    “它被改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