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哥哥”,让紫霄宫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为之一松。
    武当眾人面面相覷,脸上的敌意,化为了浓浓的错愕。
    搞了半天,不是来踢馆的,是来找妹妹的?
    这年轻人……未免也太生猛了些。
    李修道看到李缘君,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於露出一丝无奈和宠溺。
    他收起气势,对著俞莲舟等人再次拱了拱手,“家妹任性,私自离家,给贵派添麻烦了,在下李修道,在此赔罪。”
    伸手不打笑脸人。
    俞莲舟见对方態度诚恳,又確实是亲属,心中的怒气也消了大半。他嘆了口气,摆手道:“原来是一场误会。只是阁下这找人的方式,未免也太……特別了些。”
    “若非如此,怕是见不到她。”李修道苦笑一声,目光转向正低著头,不敢看他的李缘君,“缘君,跟我回家。”
    李缘君闻言娇躯一颤,咬著嘴唇,小声道:“我……我不回去……”
    “胡闹!”李修道的眉头,微微皱起,“你可知家中为你担了多大的心?若不是查到你最后出现在武当,我定要將这中原翻过来了!”
    “我……”李缘君眼圈一红,却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
    她不想回去。
    那个被规矩和责任束缚的牢笼,她才刚刚逃出来,她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想……等那个人回来。
    看到这兄妹二人僵持不下,武当眾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
    可就这么让李缘君被带走,似乎也有些不妥。毕竟,她是周芷若和杨素,拼了命才换回来的。
    就在俞莲舟左右为难之际,一道沉静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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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公子,缘君姑娘如今是我武当的客人,亦是我师侄的朋友。她既然不愿走,你这般强迫,怕是不妥吧?”
    说话的,是刚刚从后山闻讯赶来的宋远桥。
    他看著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心中同样震惊,但作为武当七侠中的大师兄,掌教不在,他必须站出来。
    李修道闻言,目光转向宋远桥,再次行了一礼:“宋大侠。家事如此,让各位见笑了。只是,家有家规,缘君必须隨我回去。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的態度依旧谦和,但话语中的决绝,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场面再次陷入了僵局。
    最终,还是宋远桥打破了沉默,他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这样吧,李公子。我儿青书,如今正在外办事,不日即將归来。缘君姑娘之事,与他关係甚大。不如你暂且在山中住下,等青书回来,再做商议,如何?”
    他只能用宋青书的名头来拖延时间了。
    希望这个名字,能让眼前这个神秘的年轻人,有所忌惮。
    “宋青书?”
    李修道念著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他自然听过这个名字。
    一封拜帖,约战汝阳王府。
    单枪匹马,压得大都抬不起头。
    临阵破境,硬撼宗师而不死。
    这等人物,即便是在他们那个地方,也算得上是惊才绝艷了。
    妹妹似乎,也对他颇为推崇。
    “好。”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修道竟是乾脆地点了点头,“那在下,便在武当叨扰几日,也正好,见一见这位名动天下的宋掌教。”
    ……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通往塞外的古道上。
    一支萧索的车队,正在艰难地行进。
    车队护卫不过百人,个个神情萎靡。
    居中的一辆马车里,权倾朝野的汝阳王察罕特穆尔,如今瘫坐在软榻上,双目无神地看著车窗外荒凉的景色。
    大都,回不去了。
    大元,怕是也快完了。
    他现在,只想带著一家人,逃回蒙古草原,那个他们起家的地方,了此残生。
    “父王。”
    一旁的王保保,脸色阴沉,低声道,“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
    他不甘心。
    “不走,留下来等死吗?”察罕特穆尔声音嘶哑,“那个宋青书、慕容兴,甚至是那个张无忌,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中原,已经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角落里,赵敏,也就是敏敏郡主,一袭男装,抱著长剑,一言不发。
    她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没有绝望,只是一直在復盘。
    从宋青书横空出世,到大都城外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再到江南战场的兵败如山倒。
    她发现,他们输的,不是兵力,不是谋略,而是输给了那种足以顛覆规则的,绝对的“个体力量”。
    就在此时,车队,缓缓停了下来。
    前方,出现了一队僧人。
    大概十几人,都穿著厚重的土黄色僧袍,剃著光头,但眉目之间,却透著不同於中原和尚的彪悍之气。
    一名护卫上前交涉,很快便回来稟报。
    “王爷,他们自称是来自西域少林的僧人,要去中原朝圣,想问问路。”
    “西域少林?”察罕特穆尔皱了皱眉,这个名字,他似乎有些印象。好像是百年前,中原少林的一个叛徒火工头陀,在西域创立的门派。
    他也没多想,只当是普通路人,便让护卫打发了。
    可那些僧人,却围了上来。
    为首的一个高大僧人,操著一口生硬的汉话,对著马车合十行礼。
    “贫僧法號『金刚』,听闻中原武林,出了一位武当宋青书,以一人之力,压服大都。不知王爷,可否为我等解惑,那中原少林,如今又是何等光景?”
    他的问题很奇怪,又是说宋青书,又是说少林的,这是要干嘛。
    车內的赵敏,心中警铃大作。
    然而,心灰意冷的察罕特穆尔,却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只是不耐烦地將大都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当他提到“少林寺藏经阁有一位不知名的扫地僧,亦是宗师级人物”时。
    那名为首的金刚上人,眼中猛地爆射出一道精光!
    “宗师……”
    他喃喃自语,隨即,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
    “多谢阁下解惑。”
    他再次行了一礼。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猛地一掌拍出!
    “轰!”
    坚固的马车,在他这一掌之下,四分五裂!
    “保护王爷!”
    护卫们发出惊骇的怒吼,纷纷拔刀。
    但一切,都太晚了。
    那十几个西域僧人,如同饿狼扑入羊群,他们使用的武功,招式大开大合,竟与少林金刚掌有七八分相似,但威力,却更加刚猛,也更加狠毒!
    察罕特穆尔,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被那金刚上人,一掌拍碎了天灵盖。
    王保保挥舞著弯刀,只抵挡了三招,便被另一名僧人,扭断了脖子。
    “郡主!快走!!”
    几十名忠心耿耿的护卫,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组成了一道防线,对著那道娇小的身影,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赵敏的眼中,第一次,涌上了泪水。
    她没有回头,用尽全身的力气,跳上马匹,朝著中原方向,疯狂地逃去。
    身后,是族人亲卫的惨叫,和那群恶僧肆无忌惮的狂笑。
    风,在耳边呼啸。
    她趴在马背上,死死地咬著嘴唇,任由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活下去。
    然后,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