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吩咐盯著顾玉容,起初她没有什么异样。”
    沈辞低声稟道。
    “可今晨,宋將军因为昨夜之事发了脾气,呵斥了宋麟,还命人將他压回府中,禁闭一个月,顾玉容求情无用,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半个时辰前,带著一小盒东西去私会了一个女人。”
    姜綰问:“是谁?”
    “她以黑纱覆面,看不清。”
    沈辞回忆道。
    “不过属下注意到,她后肩有纹身,似乎是一只…狐狸。”
    姜綰挑眉:“狐狸?”
    沈辞確定道:“不会有错,属下从前为人纹过字,她的伤痕一看便能看出,是新纹不久的。”
    姜綰垂眸。
    狐狸纹身,钦天监副使…
    前世的回忆渐渐清晰,她总算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了。
    连这种事都敢做,林之泉当真胆大!
    看来,他这个刑部侍郎,也快做到头了。
    “她们离开后,属下撬开盒子找到了这药,怕被发现,只偷拿了一点。”
    沈辞將一小包药粉递给姜綰。
    “另外,属下还听到她准备將药下到您的饮食中,似乎还提到了贺大人。”
    姜綰轻轻点头:“知道了,我会小心,这件事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沈辞似乎犹豫了一瞬,答道:“...是。”
    沈辞离开后不久,去时序处送信的碧螺便回来了。
    “夫人!”
    她快步跑进营帐,回身將帐帘掩得严严实实,才跑到姜綰身边,附耳道。
    “时序说,他听拜访他的官员提到,近日江湖上有人高价求购和合散。”
    碧螺面色赧然。
    “这媚药…专用在女子身上,药力可怖,时序说请您提防。”
    和合散…
    姜綰眸色微嘲。
    宋舒灵为了对付自己,还真捨得下本钱。
    “去告诉贺大人,就说我突然身体不適,他提的那件事,我们回京再议。”
    碧螺点头,连忙跑了下去。
    转眼间,夕阳斜照。
    下人送来了今日的晚膳,四菜一汤,菜品丰富。
    姜綰淡淡看了眼。
    和合散这等江湖秘药,银针是试不出来的。
    不知道药会下在何处,以防万一,今日她滴水未沾。
    为了逼真,碧螺按著姜綰平日的饭量,將饭菜倒了小半,又等了会儿,下人如常將碗盘收了下去。
    此时,一处华贵营帐前。
    沈辞在门前徘徊了片刻,终於下决心,对著侍卫道:“请帮我通传,我要见太子殿下”。
    裴玄令他潜伏在將军府,本意是监控宋子豫的一举一动。
    前几日,姜綰交代他的那些任务,在他看来皆为后宅纷爭,没必要事事稟告给裴玄。
    可今日之事,似乎牵扯到贺行云。
    贺行云是裴玄的心腹,亦是好友。
    沈辞觉得,有必要让裴玄知道此事。
    裴玄听了,果然拧起眉。
    將军府的后宅不安寧,贺行云又头脑简单,不適宜掺和进去。
    况且,给女子下药这种下作的手段…
    他想起姜綰那张昳丽的面容,脸色更沉了几分。
    裴玄道:“本来我也正准备出门,便顺道过去一趟,提醒行云吧。”
    他拿起桌边一精致的锦盒,走出了营帐。
    沈辞这才发觉,今日裴玄一身霜色薄袍,乌髮用一根白玉簪在脑后,风姿绝然。
    仿佛刻意装扮了几分,较平日,更显华贵俊美。
    难道,主子今晚要见什么重要的人?
    此时,姜綰的营帐中已熄了灯。
    黑蒙蒙的,叫人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不远处,林家的帐篷外,藏著一脸戴面纱的女人。
    宋舒灵已在此蹲伏了好久。
    半月前,她借著走水逃出了慎刑司,却摆脱不了罪妇的身份,只能潜藏在林府。
    事后,林之泉查到,当日那封举报信是出自將军府。
    而將军府中与他们作对的,除了姜綰还能有谁?
    虽然不知姜綰是如何得知林府私隱的,但只要她活著一天,林之泉夫妇便睡不安稳,她也不能一辈子苟且偷生的过活。
    他们筹谋许久,此次春猎,是摆脱罪名,除掉姜綰的最好时机。
    她联繫了顾玉容,藉助顾家在江湖的人脉,买到了和合散。
    一想到在慎刑司受过的苦,宋舒灵便面目狰狞。
    她不仅要姜綰死,还要她身败名裂,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宋舒灵等了一晚上,隨著时间流过,心中愈发焦。
    她拽过一个林府侍卫问:“確定贺行云和姜綰约在今晚?”
    她买通了一个太监,在姜綰的晚膳中下了和合散。
    按理说,药效早该发作了,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过去看看!”
    侍卫领命而去,然而过了许久都没回来。
    “废物!”
    宋舒灵再也忍不住耐性,轻手轻脚地靠近了姜綰的营帐。
    刚一靠近,就见帐帘微微掀开一个缝。
    有男子低沉的闷哼声从中传来。
    宋舒灵眼睛一亮,忍不住想要靠得再近些,再確定一些。
    正当她將耳朵贴近之时,忽从帐內伸出一只手,大力將她拉了进去。
    宋舒灵大惊。
    还未等她尖叫出声,嘴便被人死死捂住。
    隨著火折声起,一女子手执点燃的火烛,缓缓走近。
    她身著素白长裙,双眸静若深潭,美艷的面容透著冷寂,仿佛自地狱而出的幽魂。
    借著微弱的烛光,宋舒灵看清了她的容貌。
    “唔,姜…姜綰!”
    宋舒灵想挣扎,但这丫鬟力气出奇的大,她根本反抗不了。
    挣扎间,她敏感地察觉到,鼻间吸入一股异样的香气。
    再看姜綰和那丫鬟,均以轻纱掩住了口鼻,她惊慌道:“这是什么!”
    宋舒灵恼怒,想大声喊人来,却发现出口的声音绵软无力,整个身子滚烫起来。
    “二姐自己下的药,不认得了吗?”
    姜綰神色讥讽,指著一旁被五大绑的林府侍卫道。
    “將他们扔到一处。”
    和合散的药效发作得十分快。
    没过多久,宋舒灵已经面色潮红,失去了理智,將自己外衫尽数撕开,又奋力去扒侍卫身上的衣裳。
    碧螺被她这疯狂的模样嚇到了。
    隨后,心底又生出一阵愤怒。
    若不是沈辞来通风报信,如今这副鬼样子的就是夫人了。
    “走吧。”
    姜綰瞥了一眼纠缠成一团的二人,转身欲走。
    然而正在此时,外头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隨即有人惊讶出声。
    “太子殿下?”
    姜綰屏住呼吸,“呼”地吹灭了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