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苏南想到今晚的经过,淒悽然地扯了下唇角,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可怕的?
    现在她一无所有,就算被撞破,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只是面对顾时靳,她仍旧觉得丟脸。
    真是太丟脸了。
    他一次次递来橄欖枝,被她一次次拒绝,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好似她每一次的狼狈,都被他一一见证。
    哦不止,以前她像舔狗一样跟著沈冽时,他或许也像一个旁观者,將她所有的倒贴都收入眼中。
    苏南移开眼,答非所问:“今晚多谢顾总,麻烦隨便送我到一家酒店就行。”
    她自己的房子肯定不能回,找罗茵茵更不行。
    既然父母已经撕破脸皮做出这种事,那她一旦被找到,后果只会是被软禁。
    车內暖气恆温,苏南紧绷的神经放鬆后,那汤里的药效再次返上来。
    她强行压下那躁动的热,忍不住地瑟瑟发抖。
    顾时靳见状脱下大衣扔给她,不冷不淡地扯唇,“怎么?我就这么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用完就扔?”
    苏南缓缓深呼吸,憋出一句“渣男”经典语录,“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她这幅样子,更不能去顾时靳家,不然她无法想像,自己是否会像一只发情的雌性动物般,摇著屁l股失去最后的尊严。
    顾时靳轻嗤一声,冷著脸让司机直接开车回家。
    下车后,苏南不情愿跟他走,却根本无法控制。
    药物控制的软,从二楼跳下的疼痛,令她的腿脚完全不听使唤,直往下跌。
    顾时靳拧眉,直接將她横打抱起,疾步进入电梯。
    从电梯出来,陈助理帮忙开门,隨后识趣地离开。
    顾时靳將苏南放到沙发上,她身上的大衣顺势从肩头滑落。
    凌乱的衬衣、脖子上不堪的温衡,才彻底暴露在顾时靳眼底。
    她毫无知觉,用力撑著沙发稳住自己的身体。
    顾时靳就著俯身的姿势伸手,粗糲的指腹落到她红紫交加的脖颈,脸庞阴沉如冶丽的男鬼,“这是沈冽乾的?”
    苏南顿了顿,云淡风轻地回答,“嗯。”
    又想起两人相交的那一晚,当初她为了勾引沈冽才阴差阳错发错信息给顾时靳。
    如今父母不喜下药,让她跟沈冽生孩子,她却只觉得噁心。
    人生就像在玩弄她,真够可笑的。
    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睛,她自发地解释,“沈老爷子对沈冽失望,想养小號了,我爸妈想借著这个机会让老爷子帮苏家度过难关,所以答应他们让我先给沈家生个孩子。”
    顾时靳闻言脸色越发阴鬱,视线下压,落到她红肿青紫的赤脚,两只脚背都被擦伤。
    男人的声音沉得能滴出水,“这又是怎么回事?”
    苏南的脚本能地缩了缩,面无表情回答,“我不想,就从二楼跳了下来。”
    她语气很淡,圈子里强扭瓜的联姻不在少数,这种事实属正常。
    只是真落到自己身上,她只觉得心寒、荒唐,却又无能为力。
    从二楼跳下时,她的鞋已经被沈冽脱了,衬衫也解了一半,逃跑的路上才潦草嘞扣了几颗扣子。
    顾时靳眼神发暗,往下蹲到苏南脚下,伸手拎起她的裤腿往上一提,整条腿上触目惊心的青紫红肿映入眼底。
    他缓缓深呼吸,好似在缓解心口不受控的痛楚。
    顾时靳鬆了裤腿顺手捏在她的骨头,突然的疼痛让苏南倒吸一口凉气。
    他面无表情用手掌从趾骨往上,捏到大腿,没摸见骨折,才鬆了口气。
    给苏南的两条腿都消了毒,隨后给开放性伤口进行包扎上药。
    苏南低著头,看著男人专注沉静的脸庞,眼前起了一片模糊的水雾。
    上完药,顾时靳抬头,目光幽邃地盯著她无光的双眼,喉结重重滚动,“到现在,你还想用联姻来摆脱你可怜的人生吗?”
    苏南敛眸。
    她早就知道了,联姻根本无法摆脱她根本的问题。
    可是她没有別的选择。
    但现在,就算是鱼死网破,她也不可能再回去乖乖当一个趁手的工具了。
    顾时靳稍稍起身,捏著苏南的下巴上抬,迫使她与他对视,沉声,“苏南,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
    “你要知道,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帮你摆脱你的困境。”
    苏南不可置信,死灰般的眼珠终於轻轻转动了下。
    半晌,她望著顾时靳,像个没良心的女人,勾了勾的唇角,“顾时靳,你这样上赶著想帮我,知道自己像什么?”
    顾时靳垂著眼,“什么?”
    苏南在渐渐恢復血色的唇轻轻张合,“不是骗子,就是倒贴的便宜货。”
    顾时靳似乎没觉得冒犯,而是意味难明地顺著她的话问:“你想我是哪种?”
    苏南却答非所问:“你之前说你可以帮我?”
    她进退无门,这一次,就算前方是悬崖,她也只会选择往下跳。
    顾时靳面色从容,不置可否。
    苏南盯著他,琉璃似的眼珠恢復了生机,“你想怎么帮?”
    顾时靳泰然自若,嗓音如溪流般潺潺陈述,“苏家现在还不至於是个空壳子,但如果不及时注入资金,就真的只是个空壳子。”
    “这时候,难道你爸妈还能指望你那个废物弟弟?”
    一句“废物弟弟”,让苏南听得挺舒服的,隨口问:“你想我趁机掌控苏家?”
    顾时靳,“顾氏可以对苏家做出併购行动,你作为顾氏的人,又是苏家长女,完全能名正言顺地坐镇苏家。”
    苏南听得恍惚,她有种错觉,顾时靳似乎从很早就开始为她下这盘棋。
    从引诱她到顾氏开始。
    苏南喉咙发乾,“你別忘了,还有苏朝阳。”
    虽然他是个废物没错,但在公司里那群老东西的眼里,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不是她这个半路回家的大小姐。
    顾时靳慢条斯理地道:“你会不知道苏朝阳现在跟谁搅在一起,舆论战我想你已经很得心应手了。”
    苏南眯了眯眼,確实。
    苏朝阳在这种时候跟宋秋意扯在一起,她只需要藉助舆论营销他的废物名声,那苏家就只剩她了。
    她往后一靠,摆烂地道:“但你知道,我不会管理公司。”
    一方面是故意这样说,另一方面这也是事实。
    父母从未有过让她进入苏家的打算,从小只用合格的贵妇標准老培养她,更別说教她管理公司的能力。
    顾时靳轻描淡写,“你在顾氏不是管得挺好?別忘了,顾氏娱乐你也有份。”
    “所有公司,不管大小,不过都是一个样。”
    苏南一愣,这才想起,顾氏娱乐本就是她跟顾时靳合作的公司。
    只是以顾时靳地位,总让她忽略了这一事实。
    她直起身,仰头贴近男人的脸庞,呼出的气息滚烫,“顾时靳,我真的要怀疑你爱上我了。”
    顾时靳敏锐地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皱眉,“你发烧了。”
    苏南意识逐渐粘稠,只抓了一个关键字眼,“骚的是你。”
    顾时靳直接气笑了,长指抵著她额头將她抵回去,凉凉道:“坐好,我给你找药。”
    “顾时靳!”苏南不受控制地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喘息著,眼光瀲灩地望他,“我妈给今晚的汤里的下了料。”
    顾时靳狠狠拧眉,脑子无端闪过当年女孩儿篤定的话——
    “別怕,你妈妈一定会来找你的!”
    “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孩子的。”
    顾时靳深深看了她一眼,从急救箱里找出退烧贴和药,转身接了杯水回来,“先吃药。”
    苏南浑身发热,在他面前直接放飞了神智,指尖借著拿水杯的姿势一路往他的小臂上抚摸,嗓子又哑又软,“顾时靳,我饿了。”
    “等著。”顾时靳拿电子温度计给她测了体温,再给她贴好退烧贴、餵了药,转身去厨房。
    从冰箱里拿出一盒意面,以及两个西红柿,准备给她做一份西红柿意面。
    身形高大的男人走到灶台前,长指熟稔地拧开火。
    顾时靳家是开放式厨房,苏南回头抓住男人的身影,轻易地跟了过去。
    她踉踉蹌蹌地到他伸手,柔软滚烫的身体贴上男人宽阔的后背,纤细的手臂缠住他劲劲的腰身,“你装什么?之前不是很会勾引吗?”
    顾时靳喉结不停滚动,握住她的手艰难地將她推开,咬牙切齿,“快四十度了,你真想我做一个禽兽?”
    苏南脑袋贴著退烧贴抵上他胸口,意识模糊,“顾时靳,我发烧了。”
    顾时靳关了火,不太耐烦,“我没瞎。”
    苏南低声喃喃,“所以我很烫,你真的不想试试吗?”
    操!顾时靳浑身一僵,死死盯著眼前的女人,磨著后槽牙问她,“你今天也这样对沈冽了?”
    他眼底黑压压一片,仿佛她要是敢回答“是”,他就能立刻去杀了沈冽。
    苏南摇头,不自控地隔著衬衫张口咬他的胸口,吐字含糊地道:“我把他脑袋砸开了。”
    顾时靳似乎轻轻扯了下唇角,大掌在她头顶摸了两把,声音格外地低沉,“乖,等我先餵饱你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