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走出省委大楼时,阳光正好。他眯了眼,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带著早春特有的清冷。
    梁群峰那番话还在耳边迴响——“有人已经开始动你了。”
    他知道,从昨天的会议之后,他的名字就不再只是档案科里一份普通的履歷,而是被某些人写进了暗流涌动的棋局之中。
    他没有回头,步伐稳健地穿过机关大院,上了车。
    车子刚开到半路,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丁义珍。
    “兄弟,这么快就到了?”祁同伟接起电话,心情放鬆了不少。
    “刚落地京海机场。”丁义珍的声音透著点疲惫,“你那边还来得及吗?”
    “我在路上,半小时能到。”祁同伟顿了顿,“安排好休息的地方了吗?”
    “暂时先住招待所吧,京海那边还没確定接下来的行程。”
    “行,我让人去接你,別自己折腾了。”
    掛断电话后,祁同伟拨通了警局同事的號码:“李响,麻烦你带个人去机场接一下丁义珍,华商资本项目那边来的实习生。”
    “没问题,我这就安排。”
    丁义珍的到来,让他刚才还悬著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据说是贾叔亲自安排进来的,名义上是“华商资本项目实习生”,可祁同伟心里清楚,这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
    尤其是这两天,京海方面传来消息,说是有外来资金异常流动,与一些地下势力有牵连。而丁义珍的到来,似乎正赶在这个节骨眼上。
    一个多小时后,祁同伟走进警局附近的招待所休息室,看到丁义珍正坐在沙发上翻看资料,桌上摆著一杯凉了一半的茶。
    “抱歉,临时出了点情况,耽搁了。”祁同伟一边坐下一边道。
    “没事,我也才到一会儿。”丁义珍合上文件夹,抬头笑了笑,“听接待的同志说,你今天本来是要提前来接我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祁同伟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热茶,“不过既然来了,就好好歇一歇。明天我带你去见几个关键人物。”
    “是关於项目的?”丁义珍眼神一闪。
    “算是吧。”祁同伟没有多说,转而问,“一路上顺利吗?”
    “还算顺利,就是高速堵了一会儿。”丁义珍喝了口茶,“不过后来交警帮忙疏导了一下,绕了个口子,倒是提前到了。”
    两人又聊了些轻鬆的话题,比如汉东大学的生活、关於棒梗的一些軼事,气氛逐渐放鬆下来。
    “你觉得京海怎么样?”祁同伟忽然问。
    丁义珍想了想,答道:“节奏比北平慢一点,但氛围更务实。听说最近有些外来投资活跃,治安压力不小。”
    祁同伟笑了笑:“你知道的还挺多。”
    “只是听人提起过。”丁义珍语气依旧平稳,“而且我爸还提醒我要小心行事。”
    空气瞬间安静了几秒。
    祁同伟盯著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看来贾叔对你期望很高呀。”
    丁义珍也笑:“我只是个跑腿的,不过既然来了,当然希望把事情办好。”
    祁同伟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却落在窗外的天色上。暮色渐沉,远处高楼灯火初亮,城市仿佛正在缓慢甦醒。
    “走吧。”他站起身,“吃饭去。”
    丁义珍也跟著起身,整理了下外套。
    出门前,祁同伟低声问了一句:“你觉得,京海现在的局势,还能撑多久?”
    丁义珍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一眼,眼神认真:“如果没人插手,应该还能稳一阵子。”
    “但如果有人想搅局呢?”
    “那就看谁更有耐心了。”丁义珍笑了笑,“有时候,快不如慢。”
    “你是第一次来京海?”祁同伟突然问。
    “严格来说是第二次。”丁义珍夹了口炒青菜,“上次是跟周叔出差路过,没怎么逛。”
    “那你对这里印象如何?”
    “挺有意思。”丁义珍笑了笑,“既有老派江湖的味道,又有新派资本的气息。就像一座桥,连接著过去和未来。”
    祁同伟看著他,沉默片刻后说道:“你这句话,说得有点深。”
    “我只是实话实说。”丁义珍举起杯子,“来,敬你一句『实话实说』。”
    祁同伟笑著碰杯,两人一饮而尽。
    饭后,祁同伟送丁义珍回招待所,临別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咱们有的忙。”
    丁义珍点头:“明白。”
    祁同伟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丁义珍站在门口,望著路灯下自己的影子,眼神慢慢变得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