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馨不太喜欢这种近乎窒息的,高高在上的安静。
    她更喜欢有人情味,有烟火气,能让自己融入其中的那种普通环境。
    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
    但这样的生活,应该很適合霍爸爸他们这种为祖国呕心沥血的人。
    因为只有安静,才更能让他们保持大脑的清醒。
    也许將来,她也有可能给自己竖起一面坚固的围墙,从里面,看凡尘........
    按照霍海波给的门牌號,权馨很快就找到了十三號院子。
    权馨上前敲门。
    “来了,请稍等。”
    脚步声传来,院门被打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便显露在了权馨的面前。
    女人样貌清丽端庄,一头爽利的短髮別在耳后,衣著朴素,但那眼神里,却带著一抹审视以及警惕。
    “你就是.......权同志?”
    权馨淡漠点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眼前这女人,好似对她带著一丝敌意。
    “快请进,霍副省长还有事在忙,就派我过来先接待一下几位。”
    女人打量的目光让权馨很是不喜。
    霍爸爸说会派秘书办的一名贾姓女秘书来接待自己。
    但很显然,这贾秘书有点没摆端正自己的位置。
    “拖鞋已经放在玄关处了,请你们换一下拖鞋,別弄脏了地面。
    洗手间在左边,你们换上鞋去洗洗手吧。”
    权馨正在打量霍爸爸的住处,却听见贾秘书的语气有些不耐。
    霍爸爸的家里摆放著很传统的中式家具,但都是崭新的。
    白灰墙,水泥地面,客厅里还摆著沙发,处处都透露著这个年代的朴实与简陋。
    但这个贾秘书,狗眼都快长到天上去了。
    贾秘书眼中闪过一抹嫉妒,但更多的是轻蔑。
    这女同志和两个孩子都穿著老土的黑袄黑裤,脚上蹬著一双黑色布鞋,头上戴著军绿色的雷锋帽,女同志背后还背著一个用布盖著的大背篓,標准的底层人打扮。
    权馨没理这个贾秘书,换上拖鞋將背篓放在门口处,便带著两个孩子去洗手了。
    等她和两个孩子用香皂洗了一遍手,结果贾秘书又说了;“你们坐了一路的车,用香皂再洗一遍吧。”
    权馨蹙眉转头。
    “你在家洗手也要打两遍香皂吗?”
    “那怎么可能?”
    贾秘书脱口而出。
    她又不是乡下人。
    乡下人满身的虱子,他们的手当然要多洗两遍了。
    “你都不洗两遍,凭什么要用这个准则去要求別人?”
    她和两个孩子已经將手洗得很乾净了,这贾秘书让他们再洗一遍,不就是在嫌他们脏吗?
    真是惯得她。
    “你是霍副省长请过来做客的,客隨主便你不知道吗?”
    “客?到底谁是客?
    你也说了是霍副省长请我们过来的,我也是看在霍副省长的面子上才来的。
    要换做別人,我们不一定会来。”
    “呵呵.......”
    贾秘书冷笑。
    真以为叫霍副省长一声霍爸爸就能高人一等了?
    她什么身份,霍副省长什么身份。
    轮得著霍副省长请她吗?她够格吗?
    依她看,这就是又一个贪慕虚荣,试图一步登天的贱女人而已。
    霍副省长只简单交代让她接待一下就行,可没说要特殊照顾。
    哼,她才不会上当呢。
    等权馨他们出来,就看见那贾秘书在一脸嫌弃翻看她背来的背篓。
    “难道没人教过你,不要隨便翻动別人的东西吗?”
    贾秘书嚇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权馨用手帕擦了一下手嫌弃道:“霍市长这里啥都有,用不著你带这些上不得台面儿的东西过来。
    杂物间在那边,把你的箩筐放去那里面吧,免得脏了家里的地。”
    霍小权冷冷看著贾秘书。
    他很生气,但他不想和陌生人说话。
    权小蛮眼中则是漫上了不满之意。
    他虽然年纪小,但也察觉到了被人看不起的意味。
    他们现在是泥腿子,但他並不觉得泥腿子就要低人一等。
    “东西放好了就去做饭,霍市长说,他很喜欢你做的饭。”
    贾秘书的语气颐指气使,高人一等,立马就激起了权馨心中的戾气。
    她不想给霍爸爸找麻烦,也不想在这里打人。
    她就那么凝视著高高在上的贾秘书。
    贾秘书见权馨不动,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对上了权馨幽深如月下冬海的眸子。
    那眸子森冷,幽远,还带著股残忍的审视。
    仿佛只要她再多说一个字,这片漆黑冰冷的海水就会將她淹没,吞噬一切。
    权馨语气淡淡,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贾秘书如坠冰窖,不敢再小看权馨丝毫。
    “搞清楚你的身份。
    这里是我霍爸爸的家,不是你的。
    若你们单位没人教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秘书,那我来教你如何?”
    简短的几句话简直震耳发聵,让贾秘书脸色发白,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我们都进来这么一会儿了,你却连杯开水都不知道倒。
    呵,我倒要问问霍爸爸,他派来的人是来接待我们的,还是,想来这里做女主人的!”
    权馨的话让贾秘书的心顿时就揪在了一起。
    她本是一名军嫂,丈夫去年在出去做任务时光荣牺牲了。
    痛苦过后,单位居然新上任了一名副省长。
    而且副省长也是单身,她便起了心思。
    虽然副省长长相一般,但为人正直,更不在下属面前摆官架子。
    她就在想:自己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要是再给副省长生下一个孩子,那她將来的生活可就是一片光明了。
    只是听说副省长还有一个儿子,但那儿子是个傻子,好像还是个哑巴,她根本就没放在心里过。
    男人嘛,身边没个女人总会有孤单寂寞的时候的。
    只要自己多关心他一点,总有一天,她会走进副省长的心里的。
    可是霍海波那个人好像对谁都是笑脸相迎的,但对谁的示好都是拒之千里的。
    包括她。
    这次她被副省长点名来接待权馨,总以为权馨是个小辈,她终於可以端一次长辈的架子了。
    没想到这女同志年纪不大,却这么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