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秘书不敢再有丝毫怠慢,忙去冲了水端了过来。
    “权同志,你们饿不饿?要不,我去做饭?”
    权馨端著热水喝了两口,然后偏头看著她。
    “既然你这么嫌弃我们,那我们走就是了嘛。”
    瞧不起他们,为了霍爸爸,她可以忍。
    但並不代表这女人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战她的底线。
    泥人都有三分脾气。
    贾秘书整张脸皮都凝固住了。
    她的表情一点点皸裂,眼眶也一点点发红。
    作为省政府秘书办的秘书,她这些年虽没什么建树,但走出去也是受人尊敬的存在。
    可这乡下村姑这一手狐假虎威玩得还真是炉火纯青啊。
    怎么,她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啊!
    可是,她现在也不敢对权馨说什么重话,甚至是发脾气。
    因为她说得对,这里是霍副省长的家,不是她的家。
    要想给霍副省长留下好印象,她还得討好著这三个人。
    贾秘书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刚想劝权馨不要生气,就看见院门被推开,沉稳儒雅的男人便走了进来。
    贾秘书一看,眼睛里立马就蓄满了泪水。
    “副省长,您回来了,我.......我........”
    霍海波蹙眉看她一眼。
    “辛苦贾秘书了。”
    这贾秘书怎么了?
    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权馨可不是平白会欺负人的人。
    “霍爸爸,我们来看你,但好像你们政府办的秘书不欢迎我们,我们还是回去吧。”
    权馨顺势就接了一句。
    贾秘书清丽的面容顿时扭曲在了一起。
    这贱人居然还学会了告状!
    一个没钱没地位的底层穷人,怎么敢诬陷她这个政府工作人员的!
    一言不合还就要甩脸子走人,她哪来的这底气!
    霍海波诧异地看了一眼有些面容扭曲的贾秘书。
    其实他和贾秘书並不熟,但想著她年纪长些,办事稳妥,便把这个接待任务交给了她。
    看来,还是自己太不了解秘书办的这些女秘书了。
    “贾秘书,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
    贾秘书苍白著脸走了。
    霍小权怯怯地看著自己的爸爸,终是喊出了霍海波期待已久的两个字:“爸爸!”
    霍海波猛地弯腰抱起儿子,一向泰山崩於顶都面不改色的脸上终於出现了一丝动容。
    他红著眼眶,喃喃道:“对不起儿子,对不起,是爸爸没能照顾好你.......”
    晚上,霍海波带著权馨和两个孩子去国营饭店好好庆祝了一番。
    庆祝过年,也庆祝霍小权的精神面貌朝好的方向迈进了一大步。
    席间,霍小权和权小蛮给霍海波背了好几首唐诗,並给霍海波看了他们写的字。
    霍海波激动得一直不停鼓掌。
    原来自己的儿子很聪慧。
    他不是不会说话,而是那几年,被那个女人折磨得有了心理阴影,这才將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不敢再与人交流。
    幸亏小权运气好遇见了权馨。
    要不然,孩子这辈子可就完了。
    “霍爸爸,小权的事你不用担心。
    他现在的改变你也看见了,用不了几年就能彻底痊癒。
    等明年秋天,我就准备送两个孩子去邻村的小学上学。
    让他慢慢与外界接触接触,有助於他的心理健康。”
    霍海波很是感激地点头。
    “小馨,你也看见了,我这边的环境实在不適宜孩子成长。
    小权康復前,还得麻烦你照顾小权一段时间了。
    小馨,鑑於你的表现,你现在想要回城已经满足了条件,你想回来吗?
    听说你就是在兰市长大的。
    只要你愿意,霍爸爸给你联繫单位。”
    权馨这样的同志,不管是放在哪个单位都能发光发热。
    权馨摇头。
    “霍爸爸,我暂时还不想回来。
    你也知道,九川县和靠山村的几个厂子还正在发展过程中。
    哪怕我知道我的离开也许並不会影响厂子的发展和壮大,但做事要有始有终,不能半途而废的。”
    哪个厂子都得推陈出新。
    可推陈出新的样版在自己手里。
    她可以把那些样式无偿提供出来。
    但家里人现在的身份还存在著很大的问题。
    家里人没平反之前,她哪里都不能去。
    “你这孩子,你这赤诚之心正是我最欣赏的地方。
    有你在,不说是九川县了,你霍爸爸也都跟著沾光了。
    外贸部前几天还打来电话夸了我这边的决策,说我排除万难支持九川县开厂子搞副业是很明智的一个举动。
    现在临省也在寻求合作,希望也能开一个可以创收外匯的企业,从而带动全省的经济。
    小馨,凌司景说得不错,你是我们所有人的福星,霍爸爸也替你感到骄傲。
    要是你想回城或是想上工农兵大学,你就告诉我,我会儘量满足你的要求。”
    权馨摇头。
    再过几年,工农兵大学可就没有了。
    工农兵大学生是实行群眾推荐,领导审批的大学生。
    但七七年恢復高考,就废除了这项招生。
    今年村里给了两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凌叔就决定给她一个,但被她给婉拒了。
    当时凌叔还很是惋惜。
    “权知青,你咋能不去呢?
    这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脱离农村的一个机会呢。
    咱们村因为评了先进才得了这两个名额。
    村干部投票一致决定將其中一个名额给你,你说你咋就不要呢?”
    凌富强很是替权馨惋惜。
    但权馨因为是过来人,知道这工农兵大学生以后国家都不会认可,她去了只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
    所以她就说:“凌叔,我很感激大家对我的信任。
    只不过村里暂时还离不开我。
    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一定去上大学。”
    她要自己考进去。
    但这话,她现在是不能说的。
    明年即將恢復高考,她很清楚,但別人不知道啊。
    “小馨,你们县厂子和村企业掛靠的事情我这边也快要落实得差不多了。
    辣椒酱和方便麵掛靠在了省食品厂,头和背包则掛靠在了省纺织厂。
    他们很喜欢你们掛靠过来的。”
    毕竟不用他们费人费力就能创收外匯任务,没人会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