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阮自以为是的发言,並没挽回人们对她的多少好感。
    她在社员们心目中的名声已经糟透了,哪怕她说破天,也没人会买帐。
    许多人只是遗憾权馨退出了竞选。
    要不然,今天这个名额哪有別人的份儿?
    看著黑板上的正字,权馨挑了挑眉。
    几个知青的票数居然比村里孩子的票数高。
    毕竟在公开场合,村里的孩子都怯场得厉害,说话结结巴巴的,临场发挥比不上知青们。
    尤其是宋城。
    他已经下乡五年了,与村里好多人也都熟了,而且那个人处理事情也比较游刃有余,干活儿也比较踏实,平时也没有多少怨言,为人也和善,所以他的票数遥遥领先,最后,以四十八票获得了上大学的机会。
    看著被几个知青簇拥著说恭喜的宋城,周阮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好几圈。
    没关係,还没到最后一刻,还来得及。
    只是看著自己零票的黑板,周阮的眼神里还是涌上了怒火。
    她难道在靠山村连一个人都没维护下吗?
    还有权馨那个贱人。
    她凭什么不给自己投票?
    自己可是她做好的朋友!
    现在就她是零票,周阮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还有李娟那个蠢货,给她等著!
    最后,宋城以绝对优势拿到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知青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著宋城。
    “老宋,恭喜你。
    等去了大学,记得写信回来,告诉我们大学里的精彩瞬间。”
    “就是啊,没想到我们里面也能出一个走进象牙塔里面的人。”
    眾人眼中有羡慕,也有嫉妒。
    但谁让今年只有一个名额呢?
    况且,谁不想藉机回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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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没办法,眾目睽睽之下评选的结果,他们也无力更改。
    名额已確定,大家对这个结果也没什么不满意的,毕竟都是大家评选出来的结果,谁也不会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宋顏姝抿著唇道:“权知青,明天我和欒军会请几个人吃顿饭,见证一下我和欒军同志的革命友谊。
    只是我没地方宴请宾客,晚上能不能在你那边的院子里摆几桌?”
    她其实是不愿麻烦权馨的。
    但村里人都忙,去城里吃饭不太方便,宋顏姝就只能来麻烦权馨了。
    “想好了?”
    对於別人的感情,权馨不会过多干涉。
    但对於宋顏姝,她还是想多嘴问一句。
    “我已经二十二了,到了该结婚给自己一个定位的时候了。
    尤其是,他並不嫌弃我出身,而我,也不反感他的接近。”
    感情是其次,让家人安心,成了他们选择彼此最大的依靠。
    “我就怕,我的出身,会成为他申请结婚报告的阻碍。”
    但想起欒军的话,宋顏姝清冷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意。
    隨即,她把自己,给惊住了。
    在意识到自己居然笑了时,那嘴角的弧度,又慢慢落了回去。
    可她还是摸摸自己的嘴角,然后转头看了一眼笼罩在昏暗里的山村。
    说起来,她已经很长时间,不知道要如何笑了。
    隨即,她又收回眸光,將所有的表情都收了回来。
    如果权馨侧眸,就会发现此刻的宋顏姝,有了前所未有的愉悦,以及解脱。
    比起死寂与绝望,这样带著混沌的欢欣,总归是有了一丝生气。
    “好,只要你决定了,我自然全力支持。
    欒军为人很不错。
    你跟著她,比留在这里要好。
    还有,你很优秀,各方面不比欒军差。
    相信我,再坚持一下,天,就亮了。”
    宋顏姝伸手,將权馨轻轻,抱了一下,很快便放开。
    夜色遮去了她眼底最真实的神色,却也把她最真实的情感,释放了出来。
    “谢谢你。”
    她说。
    鼻腔里,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她,哭了吗?
    但,权馨装作,毫无察觉。
    宋顏姝很是顺利和欒军订了婚。
    婚事定在了两个月后。
    等两人结婚,宋顏姝就会离开靠山村,跟著欒军去隨军。
    村里人听闻这件喜事,都为宋顏姝感到高兴。
    乡下到底太过苦累。
    宋顏姝能离开,也是她的造化。
    送走欒军和欒母,靠山村却来了三个意想不到的人:权任飞,赵玉华,以及,王小梅。
    王小梅的怀里,还抱著一个刚满月的小孩子。
    因为心情不好,王小梅的脸色极差,看著月子坐得也不好,黝黑的皮肤上居然显现出了一抹蜡黄。
    她双眼无神,直到看见那熟悉的老破院子时,整个人突然崩溃大哭,嚇得怀里的孩子也跟著撕心裂肺,看著,好不悽惨。
    赵玉华嫌恶皱眉。
    “哭什么哭,不是一直嚷嚷著要回来看看吗?
    这都回来了,你还哭什么?”
    对於王小梅,赵玉华永远都没有好脸色,有的,永远都是对王家的恨。
    现在王老四死了,她觉得只有前所未有的畅快。
    路过的社员听见动静,心里唏嘘不已,上前將清瘦了不少的王小梅给搀扶了起来。
    “小梅,事情已经过去了,別伤心了。
    活著的人,总要往前看的。”
    都说人死债消。
    王家目前,就剩王小梅了。
    想起王家曾经的蛮横,村里人就更加唏嘘了。
    都说世事无常,这还真是,一语成讖啊。
    但没人会去同情王家父子以及田大嘴。
    人不能作恶。
    做了恶,老天就会收拾。
    王家就是例子。
    “快进去吧。
    你现在刚出月子,可不兴这么哭的,免得落下病根。”
    到底是村里的孩子,几个老大娘也不忍心看著王小梅一直这么悲伤下去。
    王小梅抱著孩子站起身,身子还禁不住摇晃了一下。
    周阮冷冷看了一眼王小梅,跑过来很是亲热地挽住了赵玉华的胳膊。
    “叔叔,阿姨,你们怎么来了?”
    赵玉华怜爱地摸了一把周阮的头髮。
    “抽空过来看看你和国红。”
    “快屋里坐,我去给你们泡茶。”
    院內,王小梅恶狠狠地瞪著周阮。
    四哥的事,估计和这个贱人脱不开关係。
    可她,没有证据。
    等著吧,她不会放过这个贱人的!
    没了王老四,赵玉华即便很是嫌弃乡下的土炕,但还是毫无压力坐在了炕沿边上。